如今朝廷一邊倒讓周綏靖以命償命,平息兩國怒火。禮部尚書韓韞玉力保周綏靖,舌戰群雄。
「怎會如此?」蘇希錦心底猛跳,不過兩月余,外面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兩國交戰,周綏靖必然被架在火上烤。遼國來勢洶洶,以陳國朝臣以和為貴的性子,定會犧牲周武煦,保邊疆安寧。
想今早她還讓趙王往景王府送信,如今局面,只怕景王府自身難保。
「遼八殿下是皇室,景王就不是皇室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周大哥為父報仇,那也是有仇才可報。」若依他之言,蘇希錦毫不猶豫站周綏靖,「可知遼八皇子為何會殺景王?」
「哼,色字頭上一把刀,」玉華公子冷笑,面露嘲諷,「景王那繼室半老徐娘,風韻猶存,這些年景王被她迷得團團轉。可那女人卻是個不安於室、水性楊花的主兒,私下跟遼八皇子搞在一起。這次兩人云雨之時,恰好被景王撞見。兩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景王逃往遼國。」
周世子知道後翻身上馬,千里追擊,與燕雲十六州將二人捉拿,當眾為父報了仇。
「早就聽說周世子血氣方剛,魯莽驍勇,如今看來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他定是怕將二人交給朝廷,就不了了之。」到時候兩國談判,其間變數何其多?蘇希錦冷笑,周綏靖膽大心細,從來不傻。
「怎麼說也是他們先動的手,周大哥所作所為不過一報還一報罷了。他遼國還有臉惡人先告狀。」
理是這麼個理,可人遼國地大物博,實力強勁,想打就打。陳能拿他怎麼辦?
「想必陛下如今已經醒來,」蘇希錦深吸一口氣,「以陛下之威,朝廷風聲何至於一邊倒?」
別人可能不了解,然蘇希錦跟周武煦私下論策許久,對對方的野心早有了解。
這些年周武煦投入大量金錢進軍隊,撥款給宋唯仙秘密研發火器,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一統天下。
如今遼國如此作為,對於周武煦來說可謂是瞌睡遇到枕頭。
「若真是遼國一個國家也好,」玉華公子收了笑,滿臉愁容,憂心不止,「偏生西夏與吐蕃趁機起事,想分一杯羹。」
三國圍攻,大陳危在旦夕。朝廷慌亂,皆嚷著將周綏靖叉出去送給遼國,以平怒火。
腹部隱隱傳來疼痛,蘇希錦忍著心慌,輕輕揉了揉,「吐蕃和西夏出兵用的什麼理由?」
總不能無緣無故打吧?日後在國際間還有何威信。
「嘁,」玉華公子嗤笑,「這幫無恥之徒還能用什麼理由?左不過是咱們安排奸細,刺殺兩國皇室,效仿遼國罷了。」
理由都不編一個,真箇兒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對!」蘇希錦聽後擰眉。
「什麼不對?」
「無論什麼理由,哪怕是編的,也要有事實原型。三國不約而同找同一個理由,恐怕國內真有皇室被謀害。」
「你說陛下真……」
蘇希錦搖頭。
「我就說嘛,不是編的還能是怎樣?總不能咱們一次得罪三國。」
「不是,」窗外月光正好,皎潔如白晝,蘇希錦卻感到極其寒冷,「我的意思是三國皇室確實被害,但不是陛下的意思。」
「那是誰的意思?」
玉華找了件衣裳為她披上,蘇希錦抬頭望月,「你莫要忘了,之前陛下也曾遇險。」
周武煦遇險之事在全國並非秘聞,嘉樂若未見閻王,只怕現在都還在天牢關著。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
「我也只是猜測,說不準。」蘇希錦垂眸,對他道:「只景王曾為戰神,為何會被遼八皇子輕而易舉殺害?」
「外界說是景王縱色多年,壞了身子。」玉華公子攤了攤手,並不在意。
蘇希錦沉靜地站在窗下,月光從窗口照射進來,撒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使得她溫婉中帶著點清冷的光輝。
「正值戰亂,你先別想著回去,」孤男寡女,玉華公子刻意與她隔了兩丈遠的距離,「此刻這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蘇希錦彎起嘴角,眼裡卻不見半點笑。這裡是最危險的地方還差不多。
古維堅曾說他們想殺害周武煦,控制陳國,只不過被嘉樂壞了事。可既然他們都能打進陳國內部,焉知不會對其他國家下手?
「你別這般笑,怪瘮人的,」這深更半夜烏漆麻黑的,玉華抱緊胳膊,「來時我給韓大人傳過信,若他來,按照腳程怎麼也該到了惠州。然天下這般亂著,他必然分身乏術。」
蘇希錦想起韓韞玉,心底漸漸沉了下去。月是相同月,身邊站的卻不是相同人。如今朝堂大亂,他兩頭憂心,煎熬度日,如何能安生?
看來不能再等了。
「你能幫我查一件事嗎?」她必須得驗證一件事。
「查不了,月薩國看似彈丸之地,實則守備森嚴比皇宮更甚。」玉華公子聳了聳肩,「我為了你委身於人,才換來一個進城的機會。嘖嘖,他日韓韞玉若能活下來,你可別忘了替我美言兩句。」
「美言?呵,公子不妨將遺言一併說了,省得日後我還得去你墳上走一趟。」
「好你個見色忘友的女人,」玉華氣得跳腳,「奴家好心來看你,你卻這般辜負我。」
時間已經不早,一會兒換班的奴僕就要起床,玉華說完就從窗口爬下,灰溜溜跑了。
趙王出外未歸,蘇希錦又不能從玉華那裡得到消息,只得向女娥公主旁敲側擊。
這日女娥又來看她,跟她講郝崎天苦追玉華之事。
「從認識他,我就沒見過他那般聽話。嘖嘖,為了個男人,甘願去刑堂領罰,偏生那男人還不領他的好。」
蘇希錦溫順聆聽,等她口渴了,就為她倒水。而後狀似無意問道,「郝公子什麼來頭,竟然可以不守規矩,直接帶男人進來?」
「上任郝護法的兒子。」
「常常聽你提起四大護法,怎沒見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