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萬民書沒有展開,謝頌華也聞到了飄來的隱隱的血腥味兒。
萬民書!
這便是要逼裕豐帝表態了。
她下意識地又看向那頭的韓翦,這個人竟有這麼大的能量。
可偏偏此事從頭到尾,他都隱在幕後,若非她被他脅迫,恐怕也未必敢肯定此事是他一手促成。
有了這份萬民書,裕豐帝就是再想拖也沒有理由了,只得嘆了口氣道:「張首輔,你出面去與外頭的百姓說,這件事情,朕會秉公處理,一定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這話便是一錘定音的意思了,有了裕豐帝這句話,三司衙門也不敢再一味媚上了。
「那……陛下,是現在審理嗎?」
左都御史有些戰戰兢兢,遇到這樣的案子,真的就只能認倒霉了,總要得罪人的。
裕豐帝怒道:「這都什麼時辰了?沒見著老四一群人到現在都還沒喘口氣麼?這件事情交給你們去審理,等有了結果,再來稟告朕!」
說完便直接起身一甩袖子,「先散了。」
那語氣分明帶了幾分怒氣,底下人也不敢再說什麼,都恭恭敬敬地告退。
謝頌華才走出大殿,就被人給攔住了,慧敏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他,「你做了什麼?是你害得他!你不是跟人合謀了?」
這話簡直莫名其妙,謝頌華理都不想理她,偏生慧敏就是攔著不讓走,「你給我說清楚,在登州到底發生了什麼?」
「郡主這樣關注登州的案子,直接去問三司衙門的人不就好了,陛下尚且沒有定論,郡主這樣打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麼?」
慧敏有些愕然,這個謝頌華如今膽子竟這樣大了,竟然敢這麼跟她說話。
「放肆!本郡主問你話,你這是什麼意思?竟如此推脫,分明是不將本郡主放在眼裡麼?我告訴你,別人對你的尊重都是因為鈺哥哥。
若是鈺哥哥真的有什麼好歹,你以為誰還瞧得見你麼?!我問你,也是為了找機會幫助鈺哥哥,你連這點兒大局觀都沒有了嗎?」
謝頌華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慧敏郡主,你是巴不得我死對吧?」
慧敏沒有料到她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愣住了。
當然是巴不得她死,可這話,如何好直接說出口?
謝頌華輕嗤了一聲,「郡主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這事兒你我都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你這會兒跑到我面前如此擺你郡主的譜兒,你覺得我會接受麼?」
「你……」慧敏頓時氣得兩頰通紅,「你這賤……」
她的手才揚起來,就被謝頌華截住了手腕。
這一年多來,謝頌華過得也算得上是養尊處優的日子,可她到底還有些基本的勞作,慧敏卻是實實在在嬌養在深閨里的,就連吃個點心,都懶得起身多走一步的人。
在力量上,兩個人還存在著不小的差距。
這會兒捏著她纖瘦細膩的手腕,謝頌華都覺得自己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對方就完全掙脫不開了。
「郡主,容我再提醒你一句,宸王沒有被定罪,那我至少是准宸王妃,你這一巴掌打下來,你這就是不尊長輩,而且你在宮裡動手,那就是不將陛下和娘娘放在眼裡,郡主心中有大義,不會連這樣的規矩和道理也不懂吧!」
她手上加重了力氣,慧敏疼得眼淚都在眼睛裡打轉,偏生她剛才走得急,連丫鬟都沒能跟上來,這會兒竟在這裡被謝頌華給欺負了。
「這是皇宮,皇帝是我舅舅,我就是這裡的規矩和道理!」她咬牙切齒地看著謝頌華,「你還敢對我動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