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有點委屈地說:“因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維托不可思議地說:“你不需要聽你朋友的話!”
我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想了半天,還是提出我最開始想問的話:“維托,哈里森或許生氣了,我有點擔心,我該怎麼辦?”
維托深呼吸一口氣,說:“你知道麼,艾利克斯 我幾乎可以看到你的未來——你一定會成為那種,hen……pecked……的人,真的,我十分確定!”
他說的又快又有生詞,我沒聽懂,剛想追問,維托已經把耳機扣上,坐回桌前,轉頭扔下一句:“你想讓他不生氣,讓他開心?太容易了——只要向他搖你的尾巴!”
我覺得有點委屈,一邊走去洗漱間洗臉,一邊小聲說:“我又不是狗……”
熟人
切斯特教授是學校的名譽副校長,他每周三會來給我們上一節輔導課。
維托坐在我的左邊,我們分到了靠窗戶的座位,現在外邊的陽光是最充沛最耀眼的時候,白色的糙紙上印了切斯特教授的問題,我的臉頰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燙,但大腦非常清醒。
紙張上只有短短几句話:試採用由三個全等的菱形作成的頂蓋來封閉一個正六稜柱,使所得的這一個立體有預定的容積,而其表面積為最小。
維托手指上轉著一塊透明的三角板,他皺著眉頭,口中不斷喃喃重複著什麼,我思索了一會兒,低聲問道:“維托,你能理解麼”
維托點頭說:“我記得在哪裡看過,這是雷阿烏姆爾問題,也叫做蜂巢問題。”
我覺得眼前一亮,不禁重複了一遍:“蜂巢?”
我又琢磨了一會兒,伸手拿過維托的三角板,用鉛筆在白紙上勾畫起來,一條線段——反折——再反折——角度——我越畫越覺得不可思議,多麼奇妙,幾條單薄的線段,在適當而恰好的角度反折,就能夠形成一個穩定的結構。
我幾乎控制不知筆尖的速度,耳中仿佛能聽到細碎的紙屑在碳墨的擠壓下反彈,融合——對,就是這個,沒錯,我心中茫茫然地湧起紛雜的快樂,奔騰著呼嘯著朝一個方向一個出口而去。
我放下筆,有限而平坦的紙張上幾乎要被黑色的圖形填滿,擠破,我檢視著完成圖,有點像一個碩大的蜂巢,但更加美麗,奇妙。
維托注視著紙面,半晌突然驚嘆說:“艾利克斯,你學過素描?天啊,多麼完美的透視圖!”
我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把腦子裡的東西畫出來……”
切斯特教授的皮鞋在我和維托的桌前停下來,他伸手拿起我和維托的糙紙,鼻子裡溢出一個長長的:“恩——”
我有點緊張,抬頭看著他。
切斯特教授看了半天才放下來,對我和維托說:“非常好,非常好……你們差不多成功了,很不簡單。但是你們來看,這裡,就在這個小細節,有一個小錯誤……”他一邊說著一遍俯□子,在糙紙上劃掉了一條線段。
我攥著鉛筆認真地思索著,切斯特教授突然在我肩上拍了一下,他低著頭說:“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的。”
我覺得臉有點熱,不禁咧嘴笑了一下。
維托湊過來,悄悄問我:“切斯特教授真的很喜歡你。”
我的臉更加熱,想笑又不好意思,只好訥訥地說:“切斯特教授喜歡每一個學生。”
維托突然瞪大眼睛看我,他的眼珠顏色是灰藍,讓我覺得有點不舒服,我忍不住小聲問他:“你盯著我看什?”
維托搖了搖頭,更加小聲地說:“我沒有看你,我正在看外邊那個傢伙。”說著他伸出手指向我右邊一點。
我和維托坐在窗邊,我的右邊是一張大圓桌,再右邊就是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