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嫿見他額角竟被砸得有些青紫,心中暗自愧疚,原本想說兩句軟話賠罪來著,可眼見著繡鞋一彈,竟順著木質欄杆間隙,直直往冠雲閣一樓落去,她哪還顧得上賠禮道歉?
趕忙將蘇玉城往牆邊一推,一手扶欄杆,一手提裙角,套著素色雪鍛襪子的那隻秀足稍稍抬著,一跳一跳匆匆下樓撿繡鞋去。
此情此景,讓蘇玉城對當年的事,印象更為深刻,腦中閃過方才的驚鴻一瞥,那繡鞋的鞋面上似繡著小小白菊?他怕是再也無法直視菊花了。
倒是姜嫿,頭一回被外男見著她的腳,雖有著襪,到底麵皮薄,一時羞赧懊惱,錯處頻出,不留神,右臂的衣袖被那欄杆上的蓮花柱頭勾破了,“滋啦”一聲撕出條大口子來。
果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姜嫿生生懊惱今日出門怎的沒翻翻黃曆,本想給蘇玉城留個好念想,日後相見刷刷信任感更為便宜,如今倒好,印象是夠深刻的。
這還沒完,下至一樓,她剛要撿繡鞋,上邊傳來蘇玉城的腳步聲,姜嫿下意識地抬頭,卻見他手中正拿著她方才落下的披帛,眉心蹙得能夾死蚊蠅,眼中的不耐也毫不掩飾。
姜嫿尷尬地扯扯唇角,露出平生最僵硬的微笑,隨即低頭正要穿鞋,又是一串輕盈的腳步聲傳來。
“嫿兒。”是表姐蘇慧如。
剛叫了姜嫿一聲,蘇慧如眼角的餘光掃到站在台階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蘇玉城,饒是平日裡從未冷場過的她,見此情形,一時間也懵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蘇慧如是來給姜嫿送斗篷的,山頂濕寒風驟,她在暖閣里終究放心不下姜嫿,便拿著斗篷尋了上來,竟叫她見著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
她唇角翕動,眼神在神情呆滯的姜嫿和蘇玉城間逡巡了好一陣,方才開口破冰:“嫿兒跟堂兄如此有緣,竟在此間遇著。”
經過深思熟慮,蘇慧如決定還是不要將堂兄差點把持不住的事點破,看情形,嫿兒應是不樂意的,倉皇而逃,繡鞋都跑掉一隻,堂兄竟還窮追不捨。
萬年不近胭脂色的堂兄,一朝開竅,竟是如此虎猛,可即便對嫿兒有意,也該徐徐圖之,豈能這般孟浪?蘇慧如暗自搖頭,堂兄於家國大事上頗有見第,於兒女情長實在狗/屁不通,咳咳,不諳世事。
回頭她得細細問過嫿兒,若嫿兒並未因此生厭,堂兄倒是比那宋梓言強上許多,她再稟過阿娘,叫她跟姨母好生敘敘才是。
姜嫿腦子忽而卡殼,似有一刻之久,待被軒敞的大門外吹來的冷冽山風吹醒心神,忙解釋:“表姐,並非你想的那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