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貴的世界本就是扭曲的,頂著私生子的名號,他雖然沒怎麼享受到權貴的生活,自然也不會對此有什麼假惺惺的自詡正義三觀。
只是她太沒用了,打著為他好的名號,從未顧及過尷尬的身份賴在岑家,既不敢承認自己是個求愛不得的可憐人,又沒能如願以償地將當時的岑夫人擠下去。
岑夫人身體不好,是自己病逝的。
可就算這樣,她也沒能上位。
都說人在死前是有預感的,可能是意識到她也快要去了,在她死前的四五天,她向自己十餘年都未曾給予過關愛的兒子獻起了殷勤。
可還是沒幾句就原形畢露。
岑遠記得清晰,她死死拉住他的手,說:「小遠,你要爭氣,媽媽沒做到的你要做到。」
他覺得挺好笑的,原來在岑家恬不知恥地賴了這麼多年,她都一葉障目到沒意識出岑家名正言順的婚生子岑銘是個廢物。
自私愚蠢到可憐的一個女人。
其實稍微有點能力的人都看得出來,當時的岑家已有趨於落魄之勢,只是他名義上的父親和岑銘那兩個蠢貨絲毫不知。
他當然可以,也完全可以自行創業,但他還是願意滿足一下生身之人的遺願,把內部已被蛀蟲噬空的岑式接手。
她死了,對岑遠在岑家的日子倒沒什麼產生什麼影響,都是一樣的不好過。私生子的身份本就走到哪裡都不受待見,更別提這種圈子裡婚生子對於私生子的排外性了。
他是在那個女人死後不久,岑銘的成人禮上,見到楚知鈺的。
按理來說這樣的大日子,岑銘不會喜歡他的出現,可岑銘也從不會放過當眾羞辱他的機會。
具體的記不太清,只知道岑銘高傲地奚落了他一番,而他一向懶得理會,沒能解恨的岑銘便舉著香檳向他從頭澆下。
他藉口離開,便在後院的池塘旁遇到了楚知鈺。那個時候的楚知鈺年紀還小,雖仍有青澀,但挺拔身姿和俊朗面容已初見雛形。
他知道這是誰——萬眾矚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楚家少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人在暗裡,對光亮產生好感似乎是必然的。
只是有些出乎岑遠意料的是,對方卻儼然不太認識他的樣子,憑藉年齡推斷,禮貌地喊了他一句:「哥哥。」
他已經記不太清,已經有多久沒人用這種態度和他講話了。既不是傭人那種假心假意的尊敬,也不是明晃晃的不屑,只是用普普通通的語氣,作著普普通通的對話。
好像他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和別人都沒什麼不同。
後面他們又短暫交談了幾句,岑遠記得對方好像是以為他迷了路,告知他方向尋找侍者領他下去更衣,後面便分開了。
楚知鈺無疑在他少時死水一般的心境中帶來了波瀾,這一記,至今又是十年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