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獲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你若是在京中不開心,便走吧。」景長嘉柔聲說,「你若要走,手下無人我也不放心。便去找松吾,讓他帶著人與銀錢,與你一道走。你若是不走……就替我照顧著點松吾。」
藺獲洒然一笑,眉間鬱氣盡去:「我是鎮撫司的指揮使,怎麼還讓你操心上了。你放心,我不會為難自己。」
「那便這樣吧。」
「嘉哥!」
聽見景長嘉想要告辭,楊以恆立刻喊道:「你以後會看我嗎?」
「我很忙。」景長嘉說,「我有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那、那你……」
「山高水遠,各自保重吧。」景長嘉看向藺獲,沖他露了個笑臉,「再見予之。」
藺獲眉目柔和地看著他:「你照顧好自己。」
話音一落,明瓦頓消。
楊以恆呆呆地看著明瓦方向許久,才喊:「重新端一碗藥給朕。」
王公公一聽,連忙退出去重新熬藥。
「藺愛卿,今日之事我信你不會對人言。」楊以恆平靜地看著藺獲,「退下吧。」
藺獲遲疑一瞬,才道:「陛下傷了心經,恐傷年歲。近日好生休息,臣告退。」
楊以恆低笑了一聲,到底沒再說什麼。
他好好的喝了藥,認真的批了奏摺,讓人去免了通天塔的徭役,亦準備第二日上朝再談農稅之事。
可直到第二日的明瓦亮起,他才真正的知曉景長嘉所說「弘朝的一切與他無關」又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
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
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
「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
——《七哀詩》王粲
第68章
第二日明瓦亮起時,依然是一個小朝。
楊以恆吐過血後,又燒了一整晚。臨天亮了才剛剛退燒。雖撐著上了朝,但精神一直不濟。
朝上戶部與工部也不知是得了什麼信兒,今日竟也不吵了。
楊以恆看著他們低眉垂目的模樣,心中嘲怒,面上卻平靜如水。
就在這時,天上突然傳來一道中年人的聲音。他用著不標準的官話說道:「小朋友們,今天我們來學唐詩三百首的第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