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沃克獎因為有設立藝術獎的關係,後續幾天的學術分享會議就比麥田獎與馬緹契卡獎要熱鬧得多。
大量受邀而來的藝術家都在一至三樓開辦自己的作品展會。音樂家帶CD,文學家帶出版書,畫家們則是各種各樣的畫作。
作品們平靜又喧囂的占據了酒店一到三樓的各種展廳。就連戶外都舉辦了某先鋒藝術畫家的作品展。
數學家們則相反,他們的學術交流更多集中在酒店的中層位置。其他樓層則安排了物理與化學的匯報廳。
在戈麥斯看來,這座酒店在未來一周都是一座大型遊樂場,可以讓他從上到下玩個遍。
景長嘉也有一些想聽的報告,於是兩人愉快約好,決定一起去聽幾場學術報告會。
雅科夫列維奇分明吃得高興,但依然一臉嚴肅。
景長嘉等到他擱了勺子,才笑眯眯地開口邀請:「雅科夫先生要一起嗎?那個有關希爾伯特空間的特徵向量的研究,有點意思。」
「不去。」雅科夫列維奇一口拒絕,「那些都沒什麼意思。你如果有空,應該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霍奇猜想上。在霍奇猜想上,你已經很久沒有進展了。」
景長嘉眨了眨眼,無奈笑道:「確實很久沒有深入研究過了。」
戈麥斯挺直的脊背慢慢縮了起來。他像個害怕老師點名的學生一樣,縮在沙發里當鵪鶉。
但雅科夫列維奇已經認定他不太聰明,所以也不想關心他的研究進展。
得了景長嘉的回答,雅科夫列維奇點了點頭:「我回去了,你男朋友做飯再叫我。」
景長嘉哭笑不得地應了:「好。」
雅科夫列維奇回了房間後,拉開了電子窗簾就把門卡拔掉了。日光的餘暉鋪灑在房間中,他坐在窗邊盯著遠處反射的光一動不動。
夕陽終於沉沉落下,次第亮起的路燈照亮了遠處的長街。雅科夫列維奇依然維持著那個動作沒有動過。
直到戶外的喧囂也變得寂靜,連漫射的光源都照不進房間裡。雅科夫列維奇在黑暗中如同一座雕塑。
他只覺得自己的思維異常活躍,那些落在紙上的靈感碎屑,在漆黑的午夜裡閃著螢火蟲一般的光輝。他只要捉住任意的一隻,就能把數學再往前推進一步。
但那些螢火蟲與他並不在同一個維度里。他還需要思考得更深刻,還需要用數學將捕網編織得更加細膩,才有可能捕捉到其中不那麼強壯的一隻。
月亮緩緩沉下,太陽再一次的升起。遠處熄滅的反射光被陽光點亮,晃得雅科夫列維奇雙眼一花。
他漫遊的深思終於收了回來。
樓下的戶外畫展又開了起來,許多年輕人呼朋喚友的遊走在設計精巧的展台中。雅科夫列維奇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起身關上窗簾,倒進床上就睡了。
他的睡眠並不怎麼好。睡醒的時候,樓下的畫展甚至還沒散。他隨意洗漱後,就再次在書桌前坐了下來。他有一些想法需要驗證。
他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外面的世界如何變換都不重要,他的耳朵里只有數學的回音。
思緒走到了死胡同里,雅科夫列維奇就把筆一扔,再次倒進了床里。
沒有人打擾他時,他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
等景長嘉邀請他吃飯,他就帶上自己的筆跡跟著景長嘉往他們的套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