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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了幾個月的歲稔酒口味柔和了許多。
不過想起自己的酒量,江玉珣還是只淺抿了一口便作罷。
妄想自己能多喝幾杯的童海霖顯然不會與他計較這個。
「……這酒真是烈啊!」三兩盞下肚,童海霖的臉就逐漸紅了起來。
見他這么喝,江玉珣也不由勸道:「這壺酒就留在蘭澤郡吧,您別一口氣喝太多。」
童海霖擺手說:「放心放心!我酒量好得很呢。」
說完又是一盞下肚。
他雖還在嘴硬自己酒量不錯,但是說出來的話已經不怎麼清晰了。
「……你,你可知我為何之前接到公事,能避就避,現在,現在卻偏偏上趕著?」他端著酒杯,坐到江玉珣身邊神秘兮兮地問。
江玉珣不由好奇了起來:「為什麼呀?」
童海霖長嘆一口氣說:「哎……陛下登基以後就四處征討,大周國境一日日擴大,但是除此之外,一切好像又都和往常沒什麼區別。」
江玉珣輕輕地點了點頭。
喝了酒的童海霖,說話也逐漸肆無忌憚起來,「當時除了武將外,其他官員都自認閒人。」
說完,他又猛灌了一杯酒。
沉默許久後,忽然說了句「多虧了你啊!」便閉上了嘴。
江玉珣不由攥緊了手中的酒盞。
南巡之前,整個大周都以戰為先。
在此情形下,童海霖這樣的官員的確沒什麼用武之地。
少司卜商憂知道,大周定會在應長川駕崩後「人亡政息」。
歷過前朝的官員們心中自然更會產生疑惑——這樣的家國究竟能夠維繫多久?
直到南巡,親眼見到天子真的有意休養生息後。
他們終於逐漸對大周的未來燃起了希望。
至少童海霖再也不想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了。
船艙內的燭火映在了那雙略顯蒼老、渾濁棕眸中,照亮了他鬢間不知何時生出的白髮。
但童海霖卻目光灼灼,與青年沒什麼兩樣。
「喝!」上頭了的童海霖忽然舉起酒杯,看著笑著說道,「別看我現在如此,當年我也是和江大人你一樣年輕過的!」
語畢,重重地朝江玉珣肩膀上拍了一下。
這回江玉珣也隨他一道幹了一杯,並同童海霖勾肩搭背起來:「往後再釀出好酒,我定第一時間送到你這裡來。」
聽這語氣,完全是把大了他兩輪還要多的童海霖當做同輩相處了。
「好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喝多了的童海霖不但不和他計較,甚至還忍不住笑了起來,並再邀江玉珣一道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