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一開口,就把守在一旁的太醫嚇了一跳:「陛下,江大人雖還在說胡話,但,但已經比上午好多了。」
語畢,忍不住抬手擦起了額間的冷汗。
說完那句話後,江玉珣又起了困意。
可他仍強撐著睜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朝天子看去,似是在期待對方的答覆。
他眼圈和鼻尖還泛著紅,眉毛也因難受而微蹙在一起。
落在應長川的眼裡,就像是被霜打雨淋過般蔫巴巴的。
身著玄色深衣的天子並沒有理會太醫,而是輕聲對江玉珣說:「好,孤知道了。」
誒……
江大人說了什麼,陛下便知道了?
太醫愣了一下,不解地朝幄帳內看去。
得到滿意的答覆後,江玉珣再一次沉沉地闔上了眼睛。
在意識變得模糊之前,他終於想起……此時自己,似乎正躺在應長川寢殿的偏殿之中。
過了幾息,天子緩緩起身從屋內走了出去。
太醫隱約聽到應長川將玄印監喚了出來,並吩咐他們去尋一把輕劍。
原來江大人是在找他的劍!
聞言,守在這裡的兩名太醫不由對視一眼。
那樣模糊的聲音陛下竟然都能聽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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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聆天台。
月鞘山的山道上的白雪,被馬蹄踩得烏黑、斑駁,再沒了往日的縹緲之氣。
雪還沒有停,但仍有數百名百姓從山下而來,將聆天台團團圍住。
他們三五成群圍在一起,小聲議論著這陣子發生的事。
說完後又將視線落向了不遠處的聆天台。
「今日聆天台真要處死巫覡?」
「昭都都這麼傳,應該不會有假吧……」
「自然不會有假!一會會有官兵帶他們腦袋出來示眾的,且等著看吧!」
……
不僅這群百姓,今日聆天台外還多了不少官兵駐守。
這是它創立數百年來的頭一回。
數百支蠟燭將位於聆天台最深處的祭台點亮。
祭台上的血污與狼狽瞬間無所遁形。
「……呸!商憂你若是有本事的話,便走出祭台到外面看看,」渾身是血的巫覡一邊大笑一邊瘋狂怒罵著,「現在聆天台里里外外全是官兵,你的一言一行全在皇帝的監視之下了!你退讓了這麼些年,便退讓出了個如此境地嗎?」
應長川不但以「江玉珣被擄」為由頭肆無忌憚地在聆天台大開殺戒。
甚至在那之後還光明正大地將官兵派駐於此,說是要「幫」司卜維持穩定,防止再有人生出二心。
聆天台內原本站在商憂這邊的巫覡們,雖然也知道這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但是聽了這番言論,心中仍難免生出芥蒂。
死到臨頭,祭台上的巫覡說話愈發大膽:「商憂啊商憂,現在連我都忍不住懷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在憑藉此事,以朝廷之力排除異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