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治心中無比迷茫。
他甚至有些懷疑這些酒是不是被下了毒。
邢治雖未受刑,但這幾個月來卻沒少見人死在自己眼前。
他知道……玄印監想殺的人,從沒有殺不了的。
假如這酒里有毒,玄印監要自己喝自己仍得乖乖喝光。
「……是。」邢治咽了咽唾沫,顫抖的手將酒碗捧了起來。
末了閉上眼,視死如歸地一口乾掉。
一口醇香如絲線一般從嗓子眼滑了下去,激活了麻木的味蕾,尾淨餘長、濃郁至極。
邢治的眼睛瞬間亮得不像話,將剛才的事全都忘到了一邊。
「好酒,真是好酒啊!」
玄印監接過邢治手中空掉的酒杯問他:「邢公子以為這酒如何?」
說著又拿起另一壇酒,為邢治添滿瓷碗。
他動作格外大方,甚至有不少酒跟著灑在了地上。
邢治實話實說:「清香四溢,比我在爹那裡偷來的酒還要好百倍!哪怕它真是斷頭酒,喝過之後草民此生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聞言,玄印監眾人不由笑了起來。
同時再將酒碗遞到他手中:「嘗嘗這個!」
「是——」邢治當即接過一飲而盡,幾秒後就現場品評起來,「這酒比剛才那碗要烈許多,喝到嘴裡後,第一感覺便是辛辣,但回味卻更加綿厚醇滑。」
說著說著,邢治的手指竟然不由輕輕顫抖了起來。
這一回並不是因恐懼,而是因激動。
邢治只飲過歲稔酒,完全沒有想到宮中竟還藏著這麼多風味不同的烈酒。
站在邢治兩邊的玄印監對視一眼,終於看著他問:「若給邢公子一個機會,讓你來為這些酒定價,你會怎麼定?哪個貴哪個賤。」
「……定價?」邢治瞬間待在原地。
他下意識說:「在草民看來,酒的烈度並無優劣之分,關鍵取決於將它們賣給誰。」
襄台殿裡忽然安靜了下來。
這一回,玄印監統領齊平沙親自走來,為邢治斟滿一碗烈酒。
末了看著他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問他:「若是賣給折柔呢?」
「折柔?!」
齊平沙的話把邢治嚇了一大跳。
「折柔」威名傳遍大周,且與野蠻、粗野等詞緊密相連。
身為一名實打實的紈絝,他忍不住向後瑟縮,並下意識懷疑齊平沙這麼說是否是在逗自己玩。
然而邢治抬眸便看到,此刻襄台殿裡眾人的表情皆無比嚴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猶豫片刻,邢治顫著手接過了齊平沙手中的烈酒:「……大人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