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水滴從背後的木窗飛入磨坊。
沒多久就沾濕了兩人的發梢。
和時不時被凍得一激靈的江玉珣不同,應長川似乎並不覺得冷。
天子緩緩點頭道:「若是用立輪,磨坊只用臨水而建便好,不必再橫跨於溪流之上。」
「對!」江玉珣用樹枝畫出一根帶拐的木柱,「這根木柱便是最大的區別。」
說著說著,他的手指便無意識地摩挲起了那根隨意撿來的樹枝。
纖長、細白的手指不多時便被粗糙的木枝磨出了一點淺紅。
應長川下意識移開視線,忽然起身站了起來。
「陛下?」
他不想再看木輪了嗎?
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江玉珣趕忙丟下樹枝,與應長川一道站了起來。
今日應長川就是自己的甲方。
雖然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但一心推廣磨坊的江玉珣起身後立刻敬業地換了一個話題:「小麥磨出的那一層外皮叫做『麥麩』,加了水就可以用來餵雞,一舉多得。」
磨坊角落備著一袋沒有去殼的小麥。
江玉珣一邊說一邊著手向應長川展示:「這些麥子已經洗過晾乾了,把它們倒進磨盤中間的孔里就行。」
他一邊說,一邊嘗試著將小麥倒入磨盤之中。
也不知道這些小麥是誰準備的,竟一口氣裝了大大一袋。
江玉珣剛將小麥抱起還未來得及傾倒,便差點脫手將它丟了下去。
「陛下,稍等我——」
不等江玉珣重新將麻袋放在地上,並從中舀出一瓢倒入磨盤,應長川忽然站在他身後,伸手扶起了裝滿了小麥的麻袋:「當心。」
金燦燦的小麥隨之流入磨盤的圓孔之中,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一次,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江玉珣身上不知在何處沾染了淡淡的酒香,並混著溫熱感一道,自應長川的身前傳了過來。
絲柔的長髮於不經意間蹭過他的面頰,在一瞬間撥亂了天子的呼吸。
應長川感受到,江玉珣的身體似乎在這一刻輕輕地顫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耳尖便變得通紅。
「是……是,陛下。」
巨大的石盤正在水流的推動下緩緩轉動。
不消片刻,已磨出了雪白的麵粉。
此時磨坊內只有江玉珣與應長川兩人。
「淙淙」水聲與袋中的沙沙聲混合在一起,徹底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水滴自背後濺落,沾濕了玄色的錦衣。
站在背後的應長川終於在這一刻縱容自己,將稍顯幽深的目光落在了身邊人的脖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