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提問的人是他,可這一刻天子反倒不著急了。
江玉珣生長於蘭澤郡,甚至不清楚「水樂樓」的門向哪邊開。
他定不能在這個時候將人嚇跑。
江玉珣愣了一下,如實回答道:「還有點。」
「那便再休息一會吧。」應長川輕聲道。
他鬆開了江玉珣的手,輕輕拉起被子覆住了身邊人的手臂與肩背。
「是……」
雪下得窗外天色愈發陰沉。
屋內的炭盆也漸漸暗了下來。
放棄思考的那一刻,腦後的鈍痛感忽然又如潮水般襲了上來。
江玉珣有些疲憊地沉沉闔上了眼睛,側臥了一日的他無意識地向後倒,想要平躺在榻上。
「別動,」應長川的聲音突然傳到了江玉珣的耳邊,「這樣會壓到傷口,躺得難受的話便趴在榻上吧。」
他的聲音是一貫的清懶。
說完,竟扶著江玉珣輕輕地翻了一個身,似乎完全不覺自己的言語、動作有何不同。
江玉珣:「……!」
應長川的動作越界了。
方才還昏昏欲睡的江玉珣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有些僵硬地將臉埋入枕頭之中,深吸一大口氣。
怦、怦——
江玉珣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他不由用力攥緊了手下的棉褥。
生於貴族世家的應長川向來懂得把握「分寸」。
只要他想,他可以和任何人劃清界限。
江玉珣不相信應長川不知道他的行為有多麼過界,會引人胡思亂想。
……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怦、怦、怦——
江玉珣的心跳聲大得不可思議。
一個瘋狂的猜測從他腦海中蹦了出來。
應長川有沒有可能就是想要越過君臣之界呢?
他會不會是對我……有意思?
江玉珣的呼吸瞬間一窒,心跳聲在此刻變得愈發大,幾欲衝出胸膛。
深埋在被窩中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發起了燙。
過了幾息,方才一邊默念著「離譜」,一邊咳著將臉移開。
坐在榻邊的天子笑了一下,如沒看到江玉珣的奇怪反應般拿起奏報起來。
然而半晌過去都未曾翻動一頁。
-
棱平縣縣衙外排了長長一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