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江之上,春寒料峭。
江玉珣的手腕早被凍得冰涼。
只餘一點暖意,自應長川的指間散開。
「啊——」做賊心虛的江玉珣被嚇了一跳,手腕如被細電電過一般想要往回縮。
可天子沒有鬆手,而是將視線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並如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問:「怎麼了,愛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醒來,應長川的聲音里還帶著幾分陌生又危險的沙啞。
江風撩動厚重的幔帳輕輕搖晃。
墨黑的長髮如絲緞般,輕輕滑落於應長川膝上。
船艙內的曖昧在這一瞬發酵。
江玉珣本想假裝冷靜,以從船艙內古怪的氣氛中脫身。
但此刻他卻再也難以壓制心中那個不斷躍動的瘋狂念頭——大周的天子,應長川他……他是不是…喜歡我?
江玉珣的手指隨應長川的話蜷縮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小聲說了句:「不對……」
「怎麼不對?」
應長川的聲音兀地出現在了江玉珣的耳畔。
他下意識道:「……不是說陛下無感於情愛,尤其厭惡龍陽之好嗎?」
這些結論並非後世人無緣無故得出的,而是通過《周史》記載推測而出。
雖然沒有徹底蓋棺定論,但早已被世人默認。
開口的那一剎那,江玉珣的心跳徹底亂了套。
他下意識抬起原本輕垂在身側的那隻手,緩緩地貼在了心口。
應長川隨之蹙眉。
幾年前江玉珣在羽陽宮內的那番話,再次清晰地浮現於他腦海之中。
——臣在想,陛下是不是真如傳聞中那般男女不近,沒有世俗之欲。
無感於情愛、厭惡龍陽之好、沒有世俗之欲?
應長川忍不住輕輕蹭了一下指間那片皮膚,接著突然眯了眯眼睛,將視線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孤早就想問,愛卿究竟是從何處,聽來那些離譜傳言?」
原本緩慢行駛於辰江上的樓船,於此刻渡過險灘。
耳邊的水聲突然大了起來,原本半跪在榻上的江玉珣也不由自主地坐了回來。
此刻,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不能再近。
江玉珣的視線,在半空中與應長川相撞,他的語氣有些僵硬:「世人……都這樣說。」
應長川輕輕搖頭,並似笑非笑道:「世人並不了解孤 。」
他有感於情愛、不厭龍陽之好,且……從不缺世俗之欲。
墨黑色的眼瞳內突然多了幾分怯意,江玉珣不由喃喃道:「陛下有喜歡的人?」
應長川深深地看向江玉珣的眼底。
他斂起笑意,難得認真:「有。」
……大周的天子早就有了心上人。
江風穿過幔帳的間隙,吹入了江玉珣薄薄的衣衫之中。
江玉珣的肩背,都在這一瞬生出了陌生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