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死,救不了,那是老天爺要收走她的命,與御醫無關,但若是吃藥吃死的,那可就不一樣了。
大夫們不給李媛媛開對的藥,眼看著要撐不過去了,是當時作為公主貼身侍衛的晏思成,冒死擒了御醫,威脅要斬他雙手,御醫才將藥方告訴了晏思成。
晏思成不顧當時侍衛長的阻攔,親自去抓了藥,親自去熬了,親自端到李媛媛的嘴邊,她喝不進勺子餵的藥,晏思成就一口一口,用嘴親自餵的她。
當然,以口哺藥這件事即便到了現在也只有晏思成自己知道,事關李媛媛聲譽,他連李媛媛都沒有告訴。
“那時我病得迷糊了,到現在只隱隱約約記得一些片段,其中最多的,就是思成的臉。”李媛媛輕笑,“你在我chuáng邊給我chuī藥,一邊chuī一邊哄我,千寧喝藥,千寧喝藥。一遍一遍的,是真拿我當自己妹妹疼。”
晏思成沉默,那年他十六七歲,公主也尚未及笄,那時他還不是那麼切骨的明白,身份與尊卑到底有著多麼巨大的力量,足以撕裂無論多麼堅qiáng的人心。
“後來我醒了才知道,是思成用命幫我博來的藥方,是思成把我的命從鬼門關里脫了回來。”
他用一個侍衛的身份威脅了擁有官職的御醫,用下屬的身份頂撞了他的頂頭上司,用xing命為賭注,給她換來一記猛藥,從閻羅王手裡搶回了她的命。
李媛媛笑了笑:“我還記得,我那天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你一個高興,不慎將藥灑了兩滴在我臉上,燙紅了我的臉,你便像剛才似得,一邊愧疚一邊幫我chuī傷痕。”李媛媛頓了頓,有良多感慨,“過了這麼多年,唯有思成待我數年如一日的好。”
“思成愚笨。”他掌心輕輕揉搓著李媛媛的肩胛骨,摩擦出的溫度好似一直熱到了他的心窩裡,“此生忠於一人,足矣。”
李媛媛第二天一大早接了個電話,是張楠說這次的話劇演得很成功,劇組人員該出來好好慶慶功,邀她晚上參加聚餐。
李媛媛應了。
掛電話錢張楠還語調輕鬆的加了一句:“可帶家屬啊。”
李媛媛看了看一旁正在疊被子的晏思成:“思成,晚上一起去參加話劇組的慶功宴吧。”晏思成對李媛媛來說,是真家屬。
“好。”
上了一天課。晚上六點,大家在學校西門集合,今天話劇已經演完了,大家的qíng緒都很放鬆,連從來嚴肅的張楠和人說話的時候嘴邊也帶著笑。
李媛媛到了門口,大家一一問了她的傷,林曉夢都過來關心了兩句,唯有小胖站得老遠,李媛媛為不讓他不自在,也沒把目光多放在他身上。左右找找沒看見晏思成,李媛媛打電話去問,才知道晏思成已經到了他們吃飯的地方了。
“此聚會之地我已仔細勘察過,沒有危險。”
在大唐李媛媛每次出遊晏思成總會先沿路巡視一遍,到遊玩場地細細觀察,確認無誤之後,才會放心讓李媛媛過去。以前的李媛媛習慣這樣的安排,但今天看看身邊或笑或鬧的同學,李媛媛只有一句:“思成,要改。”
電話那頭的晏思成一愣:“這也要改?可事關殿……事關安危,不可鬆懈。”
“要改。”
“……好。”
到了飯館,晏思成先藏了起來,等大家落座,他才像是剛到一樣走出來,往李媛媛身邊一站。坐了兩張桌子的人都抬頭望他,愣愣的眨眼,不知他要gān嘛。
晏思成目不斜視,張楠思忖了一會兒開口:“李媛媛,不讓你家屬……坐下?”
正在專心致志的吃店家贈送的油蘇花生米的李媛媛這才驚醒,她往後一看,又掃了一圈周圍同學的眼神,連忙將晏思成的手拉了:“坐,當然讓坐。”她拍了拍身邊的椅子,“思成,坐。”
晏思成看著椅子思量了許久,目光幾次掃過李媛媛的眼睛,最終一咬牙,坐了下去。
坐在李媛媛旁邊,抬手之間便能碰到她的手臂,晏思成不敢亂動,顯得十分侷促。
然而李媛媛卻沒覺有什麼不妥,等桌上上了菜,李媛媛就更無心他顧了。
她右手抬著費勁,便一直在用左手使筷子,吃飯的時候老是夾不住東西,晏思成看不過去,便一筷子一筷子的幫她夾菜。李媛媛樂得有人伺候,才開始還記著自己要獨立,要和晏思成說謝謝,待吃得開心了,也不說謝謝,自己基本也不動筷子了,使喚晏思成使喚得極溜。
晏思成也伺候得心甘qíng願,細緻到連菜上面有一點李媛媛不喜歡的花椒也要挑掉了才夾到她碗裡。
李媛媛吃得開心,晏思成也很開心,侷促沒有了,偶爾還輕聲詢問:“再添碗飯?還喝湯麼?”
一桌子的人本來各聊各的,到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媛媛和晏思成身上。
劉書陽碰了碰林曉夢的胳膊,低聲道:“我說,你喜歡他,是因為知道他會像餵孩子一樣伺候女朋友吃飯嗎?”
林曉夢眼睛都要掉出來了:“我擦,我要是知道他會這樣灌女朋友吃飯,老子打死也不能喜歡他啊!這樣餵食,三天不長十斤ròu才怪叻!嚇得我jī皮疙瘩都出來了……”
劉書陽失笑,林曉夢她皺了眉頭,思索:“這不對呀,這晏思成吃錯什麼藥了,怎麼一點也不像我以前認識的晏思成啊。”她上下打量了晏思成一遍,“這髮型也變了,衣服雖還是以前的衣服,但怎麼搭配得有點奇怪啊,這一身氣質也不同……嘖,被鬼上身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