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澈沉默了許久,只得好好將他寬慰了一通,心懷著沉甸甸的不安回了晉王府。
用完晚膳,侍女告訴她今夜晉王要在書房過夜,朝澈的眉頭便皺得越發緊了。她懷疑,並且因為這個懷疑深深的恐懼……
哪想入夜未深,晉王書房那方突然響起了陣陣喊殺的聲音。門外有侍衛們著急的大喝:“王爺遇刺了!快快!”
朝澈頓覺手腳冰涼,大腦空白一片。她隨手抓了件外衣,連鞋也沒顧得上穿便追了出去。
書房之外已是一片láng藉,刺客已盡數伏誅,血淌了一地,楚曄身著醬紫色大衣,被人攙扶著站在書房門口,侍衛們在地上跪了一片,埋頭請罪。
朝澈忙跑上前去,一把掰過楚曄的臉,然後
一股腦的摸著他周身:“他們傷到你哪兒了?嚴重不嚴重?痛不痛?”
楚曄看見朝澈這副驚惶模樣,不由失神的一怔:“你來做什麼?”聲色中是沒來得及掩飾的嚴厲。
朝澈一愣,楚曄從來沒用過這樣語氣與她說話,他對她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即便偶爾心有怒氣,也不會在面上對她兇惡半分。朝澈突然被如此一問竟有些結舌:“我……擔心你。”
楚曄仿似也察覺到自己失態,淡淡的一清嗓音:“這裡危險又髒亂,只怕污了你的衣……”他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朝澈竟沒有穿鞋。一雙白嫩的足被血污盡染。楚曄心頭一熱,似澀似苦又帶了幾分難言的溫暖,他默默垂了眼帘,嘆息道,“你不該到這裡來。”
“你我夫妻,自是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
楚曄沉默了許久,終是轉開了眼,高聲吩咐道:“還不速速將院子打掃了。”他微微退開一步,“澈兒,這裡髒亂,我命人先送你回去。”他話音未落,書房之內忽然傳出一個女聲:“阿曄,還沒處理好麼?”
朝澈身型一僵,只見楚曄的眉頭深深蹙了起來。
“怨不得你這幾日都呆在書房。”朝澈冷冷的勾起了唇,“今日的擔心,倒是我多餘了。”她繞過楚曄,揚起下巴像個戰士一樣往書房走去,楚曄卻側身攔在她的身前。緊皺的眉頭仿似訴說著他的不安。
朝澈笑道:“你莫擔心,我不會對她做什麼,只是想看看又是哪家的姑娘將我比了下去。”
“朝澈。”他拉住她的手。神色嚴肅得像在捍衛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而敵人是她,他的正妻,朝陽公主。
朝澈只覺得好笑:“楚曄,你既如此花心,當初又何必勞煩來娶我,你若是隨便娶個不是皇家的女子,也不用如此辛苦的偷qíng,遮遮掩掩,累了你也累了我。”朝澈轉身離開,“你既執意阻攔,我不看便是,但你且記住,我不是尋常女子,我不和別人共用一個丈夫。”
第三章
“王爺的傷勢可還好?”服侍了楚曄一生的老奴關心道。
“無妨,”
老奴道:“王爺方才何不讓公主進來見見陸雲小姐,左右王爺日後也是要迎娶陸小姐的……”
“日後我不會再娶誰進門。”楚曄忽然道,“女主子,一個便夠了。”
老奴一怔,隨即嘆道:“王爺今日既要演一齣戲給人看,若是宿於公主房內,公主便能更好的給王爺作證,以打消所有人對您的懷疑。可是您卻寧可約陸小姐來王府為你作證……王爺莫不是怕刀槍無眼,傷了公主?”
楚曄沉默
不語。老奴又道:“王爺恕老奴直言,若是日後王爺大仇得報,以朝陽公主的脾xing,只怕是……”
“你退下吧。我想歇了。”楚曄擺了擺手,不想再聽下去。
這些道理他又何嘗不懂呢,只是人有時候明明知道捏得越緊會越發疼痛,可仍舊不願意退一步海闊天空,無關其他,只是因為捨不得。
半月之後。
朝澈見屋外陽光明媚便想著到花園裡去逛逛,散散心。
剛走到花園門口便聽見女子的嬌笑聲。朝澈眉頭一皺,這個女子聲音近半月來一直在她腦海中迴響,時刻也沒有忘記。她悄然走到一株大樹之後,探出頭去,打量摘了她家一籃子花的漂亮女子。
“哦,原來是陸將軍的千金。”
朝澈當然認識陸雲,塞北大將君的千金,美名在外的佳人,楚曄的青梅竹馬,兩年前與楚曄一同自塞北回朝。朝澈心想,難怪楚曄要這麼將房間裡的人護著,原來那人才是他的心頭寶,而拆散姻緣的惡人竟然是她。
不過既然做了惡人,自然是當窮凶極惡到底的。
如此一想,朝澈轉過樹蔭,揚聲道:“陸小姐,晉王府里的花不可隨便採摘的。”她微微揚起下顎,挺直了背脊,高傲的走向陸雲,“這些花是當初我嫁入王府之時,楚曄親手為我種的,雖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卻也是我的心頭寶,望陸小姐莫要奪人所好。”
陸雲微微一僵,回頭對朝澈行了個禮,卻也沒有道歉。朝澈勾了勾唇角:“把花還給我吧,就算是死了的,我也不大願意別人將我的東西帶走。”
這話說得鋒利刺人,在塞北長大的將軍千金哪能忍得下這口氣,當下眉眼一怒,冷笑道:“不過是幾朵花而已,既然姐姐想要,妹妹還你便是,左右日後妹妹進了王府活的死的也都屬於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