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行雲卻已不要命的當著她的面笑出聲來:“你瞅,還是做jī比較自在,可是?”在病態掩蓋下的眉眼竟有種別樣的動人心魄。
此時,不管行雲美得再慘絕人寰,沈璃只握緊了拳頭,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道:
“你還能找到一個我不殺你的理由嗎?”
她這本是極帶殺氣的一句話,但行雲聽罷只輕淺一笑:“別鬧了,藥給我吧,廚房裡我還給你剩了半塊臘ròu,回頭餓了煮ròu湯給你喝。”
這話簡直是四兩撥千斤的給了沈璃會心一擊。
不殺他的理由……就這麼輕而易舉被說出來了……
拳心再也無法握緊,沈璃覺得行雲定是在這個屋子了布了個什麼奇怪的陣法,讓她慢慢的變得不像那個魔界的王爺了。
恢復了人身,但內息仍舊不穩,法力也只有一兩成,沈璃一下午都在琢磨,自己要什麼時候離開這個小院。行雲的陣法擺得好,在這裡能恢復得更快些,但若一直呆在這裡,魔界的人只怕很快便會尋來,到時這個凡人……
“幫我取下臘ròu。”行雲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鑽出來,“那塊ròu掛得太高了,我直不起腰,取不下來。”
沈璃瞥了行雲一眼,只被揍了一拳便痛成這幅德行,他若是對上魔界的追兵那還了得,非直接魂飛魄散了不可。沈璃一聲嘆息:“在哪兒?”
她進了廚房,往上一望,半塊臘ròu掛在樑上,行雲在一旁遞了根杆子給她,沈璃沒拿,從一旁抽了個空碗,像飛盤一樣往空中一拋,陶碗碗邊如刀,飛快的割斷掛臘ròu的細繩,在碰壁之前又繞了個圈轉回來,恰好接住掉落下來的臘ròu,又穩穩妥妥的飛回沈璃的手裡。
顯擺了這麼一手,沈璃十分得意,她拿斜眼往旁邊一瞅,本yù見到凡人驚嘆仰慕的目光,哪想卻只見行雲撅著屁股從灶台下摸出了一塊髒極了的抹布,遞給她道:“太好了,既然你有這手功夫,順道就把我這廚房樑上的灰都給‘咻’的一下,抹抹gān淨。”
沈璃端著碗,盯著他手中已看不出顏色的抹布,語氣微妙的問:“你知道你在使喚誰麼?”
行雲只笑道:“我這不是沒問過你的身份麼,怎會知道使喚的是誰。”
沈璃臉色更加難看。
行雲無奈的搖頭,扔了抹布,“好吧好吧,不抹便不抹吧。那你幫我提兩桶水進來。”沈璃將碗一擱,眼一瞪,又見行雲捂著胃道,“痛……ròu煮了還是餵你的。”
沈璃一咬牙,扭身出門,狹窄的廚房裡,怒氣沖沖的她與行雲錯身而過時,不經意間用挺拔的胸脯ròu蹭過行雲的胸膛,這本是一次不經意的觸碰,若是沈璃走快一些,或許兩人都沒甚感覺,偏偏她穿了行雲的衣裳,寬大的衣擺不經意被卡在牆角的火鉗勾住,沈璃身子一頓,便頓在了這麼尷尬的時刻。
行雲眼神往下一瞥,隨即又轉開了眼,往旁邊稍稍挪了幾步,錯開身位,他清咳兩聲道:“你看,我說不大方便是不……”
沈璃只將被勾住的衣角拽出,神色淡然而傲慢:“什麼不方便,大驚小怪。”她邁步走出廚房,像是什麼感覺也沒有一樣。
行雲倚著灶台站了一會兒,待胸腔里稍稍灼熱起來的熱度褪去,他微微一彎腰,目光穿過門框,瞅見了院內牆角,某個嘴硬的女人正俯身趴在水缸上舀水,可她趴了許久也沒見舀出一瓢水來。
行雲側過頭,不自覺的用手揉了揉胸腔,覺著這水怕是等不來了,臘ròu還是爆炒了吧……
這小院,果然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吧!沈璃看著水缸之中自己的投影,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戳了戳,那臉頰上的兩抹紅暈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給她畫上去的麼?為什麼她感覺這麼不真實。
碧蒼王因為一個凡人而臉……臉紅了。
“咯咯噠,吃飯了。”
沈璃不知在自己的思緒里沉浸了多久,忽聽這麼一聲喚,千百年來難得熱一次的臉頰立馬褪去紅暈,揚聲道:“本……姑娘名喚沈璃!你若再用喚畜生的聲音叫我一次試試!”她一扭頭,卻見行雲端著一盤菜站在廳門口,斜陽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長,他不知為何神qíng有一些怔愣。
沈璃奇怪的打量他,行雲一眨眼,倏地回過神來,再次拉扯出唇邊的笑,道:“沈璃,吃飯了。”
這話一出,又換沈璃愣了愣,她聽過“王爺,用膳了。”聽過“沈璃!與我來戰!”這樣的言語,但從來沒人試過另一種搭配,把她的名字和那麼日常的三個字加在一起,竟奇怪的讓她……有種找到家的感覺。
沈璃甩了甩腦袋,邁步走向行云:“ròu若是做毀了,你就得再賠一塊。”
行雲低笑:“若是做得太好吃了又該如何?你賠我一塊?”
沈璃一琢磨:“若是好吃,以後你就當我的廚子好了。”
行雲一愣,淺笑不語。
一個能把饅頭做成美味的人,做的ròu豈會難吃,這結果便是第二天行雲yù去郊外野山上采山參的時候,沈璃死活不讓,把兩塊石頭大的金子往他衣服里塞:“買ròu!”沈璃如是要求,但拿這麼大兩團金子去買ròu,他只怕立馬便會被抓進官府去吧,行雲不肯,推脫之時忽聽叩門聲響。沈璃眉頭一皺,將兩團金子一扔,一落地,那金燦燦的光芒便褪去變成了兩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