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聽了一怔,隨即又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姑娘要接了這秀和園的差事。既然如此,我也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請姑娘將這地香jú的差事包給我收拾,每年我繳五百兩銀子,您看如何?”
幾株糙就可以收五百兩銀子。
顧夕顏心頭一跳,她面上卻露出猶豫的神qíng:“這,這……”說著,還用眼睛去瞅端娘。
趙嬤嬤見狀,一咬牙,道:“六百兩,我每年繳六百兩姑娘。”
顧夕顏好像還在猶豫的樣子。
趙嬤嬤笑道:“我這裡也給姑娘算個帳。這地香jú分上中下三種,上等的地香jú市面上收二百二十兩銀子一斤,這中等的可就只收五十兩銀子一斤,如果是下等的,那就只值七十文一斤。像姑娘這樣隨著它的xing子野長,那是連下等的都算不上的,只是白白糟蹋了。如果包給我養,我保證一定會jīng心伺候,採摘有度,決不會傷了它的原氣……”
顧夕顏立刻拍板道:“就給嬤嬤包了吧。不過……”
趙嬤嬤聽說能包到手,臉上已掩飾不住地露出大大的笑容,顧夕顏的這個“但是”又讓笑容凝固到了嘴邊,她小心翼翼地問:“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顧夕顏笑道:“也不瞞您說,原來我是準備把這地香jú讓杏紅幫著照料的。可嬤嬤不是別人,難得到我面前開個口,我怎麼也得給幾分面子。可我先前已經答應杏紅了……”
趙嬤嬤略一思忖,道:“我也不讓姑娘為難,要不就讓杏紅來給我幫幫忙,我另外每年給五銀子的零花錢她。”
顧夕顏心中暗喜,面上卻風輕雲淡地笑道:“不用,不用,這零花錢就不用了,只讓她給您打打下手就成,成全了我的名聲就行。”
趙嬤嬤能省則省,又不用駁了顧夕顏的面子,自然是滿口答應。
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
顧夕顏待趙嬤嬤走後把杏紅叫來叮嚀一番:“你跟著趙嬤嬤照顧地香jú可要留個心眼,總有一天得獨當一面才成。”
杏紅瞭然地點了點頭。
顧夕顏轉身又去問端娘:“這地香jú是什麼東西?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
端娘怔道:“我看姑娘和素心相談甚歡,還以為姑娘什麼都知道,原來是詐素心的啊!”
顧夕顏訕訕然笑了笑。
端娘解釋道:“也不是什麼稀罕物,是種糙似的花藤,jīng是褐色的,剝開後是晶瑩剔透的玉色,曬gān了磨成粉入藥,是最上乘的跌打療傷的藥引。據說它是越新鮮療效越好,可它原產於劍南郡,江中郡幾乎買不到新鮮的,所以才特別的貴。”
原來是這樣,顧夕顏奇思妙想:“不如把府里的老人都招集起來,就把這些林子、花糙什麼的都包給他們,說不定還會出現像趙嬤嬤這樣有戲劇效果的事了!”
端娘點了顧夕顏的額頭一下:“你啊,要是這樣,那夫人還要你管什麼園子,她不知道自己去管啊!”
也是。顧夕顏再次訕訕然地笑了笑。
可能是顧夕顏這段時間比較安全守己,也可能是因為她接了管園子的事需要頻繁的進出,原來一直守在勿園門口的兩尊門神有一天突然不見了,顧夕顏淡然地笑了笑,到是端娘,臨去秀和園的時候念了一聲“無量壽佛”。
她們一進秀和園的角門,惠蘭就笑盈盈地跑過來接待她們,一會告訴她們這太湖石是從什麼地方運來的,值多少錢;一會兒又說這桂丹樹有多少年,每年結的花可以釀多少酒;還指著那株百年的金橘樹告訴顧夕顏怎樣的金橘味道最好……雖然有點聒耳,但也可以看得出惠蘭的確是惠心蘭質,學識淵博。
顧夕顏望著惠蘭杏眼桃腮的美麗面龐,心中想起以前武俠小說里看到的一句台詞:“敵不動我不動!”她不由得嘴角輕彎。
惠蘭卻眨著明媚的大眼睛,狀似真誠、無辜的樣子和顧夕顏聊天:“我是聽說姑娘要為墨jú和杏紅贖身的事,才知道姑娘原是疏財仗義的人,以前是我有眼無珠,怠慢了姑娘,姑娘寬大為懷,見了面依舊是平易近人,我實在是慚愧得很,心裡時時不安,想要為姑娘做些什麼才好……”
聽聽這話說的。
顧夕顏只覺得心酸。人到無求品自高,可有幾人能有這樣的境界和這樣的環境!
三個人在秀和園裡又轉了大半天,最後在惠蘭的幫助下決定了改革園子的方案。
吃過午飯,顧夕顏就到守園去把具體的qíng況說給顧夫人聽,趁著這個機會要和她好好地溝通溝通才行,地香jú的事她暫時還不準備告訴顧夫人。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這事顧夫人是遲早要知道的,可晚一天總比早一天好,自己背著這名聲管了一回園子,第一年的bào利怎麼也得攬在手裡才行。事qíng一曝光,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說完了秀和園的事,顧夫人又和顧夕顏聊了幾句顧盼兮的事:“這已經是六月了,再不回江南就課業可就真的擔耽了……”
顧夕顏也有點擔心,她慫恿顧夫人:“不如您先走,讓丁執事送您回江南去。”
她的話音剛落,柳兒就稟告道:“丁執事求見!”
兩人均感意外,面面相覷,惹得顧夫人一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