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顧夕顏心裡就覺得難受。
她想起那次在承乾宮看到的顧朝容,如花般嬌嫩的容顏坐在死氣沉沉的百年紫檁木家具中間,讓人有著失望般的惋惜。她不由喃喃地道:“她到底是為了米霽,還是為了權利呢?或者,剛開始的時候是為了米霽,後來,嘗到了權利的滋味,yù罷不能了……這樣的付出,值得嗎?”
齊懋生卻沒有她這樣多愁善感,很理智地道:“既然做了選擇,就要有承受失敗的膽量。否則,還是給我乘乘在家裡種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為好,不要到處亂撲騰。”
顧夕顏就嬌嗔道:“懋生,有幾個人有你這樣有勇氣,又有幾個人有你這樣韌勁!”
齊懋生見她不悅,忙息事寧人地道:“米霽的確太不應該了,就是要娶,也隨便找個就行了,何必十里紅妝聲勢浩大的去娶連家的姑娘,貴妃皇娘娘的確太可憐了些!”
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啊!
根本就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
顧夕顏聽著他言不由衷地安撫自己,不由斜斜地瞪了他一眼。
齊懋生自然低下頭去看默不作聲的看諜報,對顧夕顏的這一眼裝聾作啞一番。
靜靜的翻頁聲中,顧夕顏就覺得有點冷清,她打了一個寒顫,像證明什麼似的摟著齊懋生的脖子趴到了他的懷裡,qíng緒低落地道:“懋生,這世界變化太快,我們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做什麼決定,趁我們還在一起,一定要好好地愛對方才是。”
齊懋生被身上那軟綿綿的身子撩心猿意馬,諜報上的字也好像在dàng返回似的讓他看不清楚了,顧夕顏卻還在那裡沒有一點自然xing的嘮嘮叨叨的。
對於那些讓他感覺莫名其妙的言行,他剛開始的時候還會問問,可每次兩人都會因此起爭議。如果顧夕顏說服了他還好說,如果說服不了,就會嘟了嘴不理他,最後還不是要他陪小心。所以齊懋生順勢就吻住了艷艷的唇,手也伸進了她的衣襟里……這也變成了齊懋生解決問題的一個手段。
想到這裡,那天旖旎的風光就又浮現在了顧夕顏的腦海里,被窩裡也突然變得悶熱起來,她忙拉下蓋在頭頂的被子,想讓屋子裡的光線轉移一下自己的心緒,透透氣。
顧盼間,她眼角的餘光就掃到了放在炕桌上的一信封。
第一百六十四章青鳥殷勤(上)
那封信是柳眉兒讓人從定州帶來的。
信里說,她已於正月十五元宵節的時候,在家人的安排下與崔家的崔中原公子見了一面。兩人將於二月八日下了小定,三月初八大定,婚期定在了四月二十八。她問顧夕顏,在她出嫁之前她能不能趕回來。
顧夕顏心中略定。
既然在婚前已見過那位崔中原公子,柳眉兒應該還滿意吧!
說起來,快結婚的除了柳眉兒,還有齊毓之。
據齊懋生說,齊家去盛京方家提親的齊江,也就是齊懋生的三堂兄,他那裡傳來了好消息,方家已經接受了齊家的聘禮,他特意派人到洪台請示齊懋生婚期。
齊懋生對這樁婚事很滿意,他當著顧夕顏的面回信給齊江,讓他做主,最好能趕在夏季之前為齊毓之完婚。
齊毓之的婚事好說,自有齊淇和齊江負責,齊懋生說她到時候只管給侄媳婦的紅包和見面禮就行,而紅包是有慣例的,見面禮松貞院裡的帳房管事金祿會負責的,讓她不用cao心。
顧夕顏現在擔心的是怎樣給柳眉兒回信。
四月能不能回雍州,她自己也不知道。齊懋生對外一直聲稱有傷在身,自己信中不提,又怕有心人看出些端倪來;自己寫了,又有騙她之嫌。還有一點讓她也挺為難的。自己結婚的時候,柳眉兒送了一幅親手繡的被面,現在她要結婚了,不知道送什麼好。
所以信已經接到兩、三天了,顧夕顏卻一直沒有回音。
她腰酸背痛地躺在chuáng上,思尋著今天一定要把這事辦了。
心裡有事,也就睡不著了。
在溫暖的被窩裡思量了半天,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能代表自己心意的,最後還是決定從魏家給自己的陪嫁里找一套名貴的頭面首飾給柳眉兒。
顧夕顏就披了夾襖,把放在炕頭高櫃裡的首飾盒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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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懋生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顧夕顏披頭散髮地盤膝坐在炕上,四周散滿了各式的金飾玉器。借著並不明亮的光線,那些金銀飾品發出星星點點的光芒,而神態恬然淡定的夕顏,就像月亮,不僅蓋過了所有的光芒,而且還讓他生出一種這些首飾因為有了她才能如此吸引人的感覺。
他一次見到有一個女人,能比過寶石的光芒。
齊懋生就有些呆了,痴痴地站在那裡望著她。
顧夕顏感覺到有人進來了,一抬頭,就看見齊懋生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她臉色一紅,又想起剛才翠玉和嫣紅的對話來。
都是因為他,那些小丫頭們還不知道怎樣在背後編排自己!
顧夕顏就嘟了嘴:“懋生,我口渴,你去給我倒壞茶去!”
齊懋生就溺愛地望著她笑了笑,喊了一聲“翠玉”。
這傢伙,越來越有大男人的傾向了,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
“懋生,”顧夕顏不耐煩了,“只不是讓你去倒杯茶,就在你的手邊,gān嘛要大老遠的喊了丫頭進來……”
她的話音還沒有落,就聽到一個痛心疾首的聲音呵斥道:“二姑娘,你怎麼能這樣跟姑爺說話!”
顧夕顏突然間就被嚇得呆在了那裡。
然後她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向齊懋生屈膝行禮,用非常抱歉的聲音對齊懋生道:“姑爺,我們家姑娘年紀小,都是我沒有教好,還請您多多擔待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