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是齊懋生……
半晌,顧夕顏才回過神來。
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在發抖,人像脫虛了般的無力。
等她冷靜下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爺知道嗎”。
熙照真正意義上的統治者去世了,政治將會出現怎樣的格局,這個時候,可是一點點錯也不能出啊!
四平看著顧夕顏嘴唇都有點發白,忙道:“回少夫人的話,小人不知!”
顧夕顏在炕上靜坐了片刻,這才理出一些頭緒來,道:“翠玉,你去吩囑嫣紅她們收拾東西,少夫人那裡,暫時不要作聲,等我回來。嫣紅,你隨我來!”
嫣紅應了一聲,隨著顧夕顏出了門。
顧夕顏先去了崔氏那裡,把qíng況說了一下,崔氏也是世家之女,怎不知道這其中的兇險,而且她的丈夫,還在西北大營沒回來。她臉色有點發白,親自去督促人幫著顧夕顏她們收拾東西。然後顧夕顏去了方少芹那裡。
方少芹剛躺下,石嬤嬤見顧夕顏來了,還以為只是平常的探望,笑盈盈地屈膝給她行了禮,然後親自斟了茶,顧夕顏和石嬤嬤聊了幾句,方少芹醒了。
她梳洗了一番才出來和顧夕顏坐定,笑道:“我們還是回雍州吧!”
顧夕顏微怔。
方少芹掩嘴而笑:“不是快過秋夕節了嗎……嬸嬸可真沉得住氣啊!二叔可讓說了具體什麼時候回來不?”
顧夕顏臉上就有露出猶豫的神色。
方少芹笑著嘆了一口氣,道:“我再不回去,嬸嬸的那位表姐要是有個什麼三岔兩短的,我這個把祖母引到花生胡同借刀殺人的妻子,只怕是更讓玉官不喜了!”
這是顧夕顏第一次聽到方少芹直言齊毓之不喜歡她。
方少芹看到顧夕顏對自己的說辭有些意外,笑道:“嬸嬸放心,我心裡明白,魏姨娘那裡,我一定派人好好服侍,讓她順利誕下麟兒的!”
顧夕顏卻暗暗叫苦。
如果是在昨天或是今天上午,方少芹這麼說,自己會多高興啊,她終於選擇和齊毓之共度餘生……可現在,方太后去世了,方少芹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她就苦笑了一下,然後正襟危坐地道:“少芹,我們馬上就回雍州……太后娘娘,她殯天了!”
方少芹表qíng僵硬,半晌才道:“你,你說什麼?”
顧夕顏聲音柔和卻清晰地又說了一遍:“太后娘娘殯天了。四平剛剛來報信,說府里設了靈堂,讓我們趕回雍州。”
方少芹目光有些呆滯,好半天也沒有吭一聲。
石嬤嬤那邊卻已低低地小泣起來。
顧夕顏就喚了方少芹身邊帶來的一個叫滿香的婢女:“給大少奶奶收拾東西吧!”
滿香也滿眼含淚,哽咽著應了一聲。
方少芹就慢慢地站了起來,目光銳利而明亮,像出鞘的刀,充滿了霸氣。
顧夕顏就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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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在huáng昏時分趕回了燕國公府,路過府衙的時候,發現屋檐門楣上已掛上了白布,在府衙門前設了祭案,不知道是因為天色太晚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除了在祭案前輪值的士兵,她並沒有看見有人在祭案前焚香。
進了府里,到處掛著白布,平添了幾份悲傷的氣氛。
等見到徐夫人的時候,顧夕顏心裡就有點吃驚了。
徐夫人臉色憔悴,身上洋溢著濃濃的哀痛,就好像,她的親人去世了似的。
她看見方少芹進來,神色怏然地道:“你都知道了!”
方少芹點了點頭。
徐夫人道:“去祭了太后娘娘,就回府里去吧!”
方少芹什麼也沒有說,然後和徐夫人一起去了旁邊的廂房,顧夕顏想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
廂房空dàngdàng的,設了一張香案,香案上供著一個牌位,豎著寫了長長的一條字,因抬頭直視有些不敬,顧夕顏只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隻,依舊有什麼慈、壽、安、溫、和、敦等字,想來是寫著太后方氏的謐號了。
方少芹很恭敬在香案前上了香。
顧夕顏也跟著上了香。
徐夫人就語氣疲憊地吩囑顧夕顏:“你代我送送少芹吧!”
顧夕顏應了一聲,送方少芹出了賢德院。
一路上,方少芹都沒有吱聲,等嬤嬤們坐馬車上抽踏凳放在她腳邊時,她姿態優美地轉身上了車。
只有顧夕顏聽到,上車之前,方少芹低低地跟她說了一聲“多謝”。
顧夕顏沮喪極了地重新回到賢集院,徐夫人問了方少芹這幾天的qíng況,顧夕顏只把崔氏是怎麼熱烈招待她們的事說了,徐夫人沒有再說什麼,揮手下顧夕顏退下了。
她怏怏然地回了屋,發現身邊的人已是人腰一根白布條纏在身上,大家都沒有什麼太特別的,該gān什麼的還是gān什麼,就好像這白布條是東家發的一根腰帶似的。
吃了晚飯,盥洗後出來,卻發現給她鋪chuáng的是端娘。
顧夕顏一怔,端娘卻是滿臉笑容,掀開了被子一角,示意顧夕顏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