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瀟要拉了齊懋生去四喜胡同齊炻的外室,齊懋生不願意去:“我去了,成什麼了。莫不成還要我們認了她不成!”
齊瀟見齊懋生態度堅決,改在了離齊府不遠的一個酒樓。
齊炻來的時候,帶了幾個隨從。其中有一個女孩子。十四、五歲的年紀,中等的身材,白皙的皮膚,瑰麗的五官,瓏瓏的曲線,甜美的笑容,在別人眼裡,活脫脫另一個顧夕顏。
酒席間,齊炻安排那女孩子給齊懋生倒了一杯酒後,就讓一個年長的嬤嬤領著那女孩子走了。
齊懋生原來冷冽的神色突然間就溫和起來。
他想起了那次在點chūn堂喝花酒,事後顧夕顏嚷著“你不如用一根繩子把我給勒死了算了”的話來,要是夕顏知道今天四叔約他來是為哪一樁,恐怕又要鬧個不休了吧!
齊炻和齊瀟見狀,都鬆了一口氣,齊炻介紹那女孩子:“這是你嬸嬸家的外甥女,叫映紅,父親也曾經中過舉人,今天知道你來,特意讓她出來給你瞧瞧的。”
齊懋生心裡明白,這個所謂的嬸嬸,怕就是四叔那個四喜胡同的外室吧!
他不動聲色,調笑道:“四叔不是有了得隴望蜀之心,想把兩人都收在屋裡,讓侄兒出面幫你說幾句話!”
齊炻青了臉:“你胡說些什麼。我對你四嬸,那可是一心一意沒有話說的。”
齊懋生笑了笑,沒有多說,只是推盞換杯的喝酒。
酒喝到一半,齊炻滿臉通紅的時候,終於開了口:“我知道你喜歡像侄媳婦那樣的,找了老半天,才找到的,不如收了房……當是我和你四嬸的一點點心意。”
齊懋生笑著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道:“喝多了,先回去了!”說著,不顧齊炻在身後叫嚷,頭也不回地出了酒樓。
齊瀟趕了出來,和他找了僻靜的巷子往燕國公府走。
“四叔是好意,你不要誤會……子嗣是大事。”
齊懋生默不作聲地朝前走,齊瀟像影子似的跟在他身走。
兩人走到了燕國公府的大門前。
寫著“燕國公府”四個大字的牌匾在大紅燈籠的照she下熠熠生輝。
齊懋生站在巷子口望著隔街的牌匾,沉聲地道:“繁生,你在過這感覺沒有?”
“什麼?”齊瀟不解地道。
“那個叫映紅的是不是很像夕顏。”
齊瀟沉默了半晌,道:“除了眼神,什麼都像。”
齊懋生良久未語。
“我看到映紅的第一眼,心裡卻想,這小姑娘,長得還可以,就是太豐腴了些……”齊懋生的聲音里,有著一種讓齊瀟覺得非常奇怪的悲痛。
齊瀟驚訝地望著齊懋生。
齊懋生一向明亮的眸子裡閃爍著少有的迷茫:“我第一次見到夕顏的時候,心裡卻想,這姑娘這么小的年紀,卻……曲線玲瓏……動人心魄……”
“二哥……”齊瀟終於聽出點意思來。
齊懋生一拳就打在了一旁的牆壁上,噼里啪啦聲中,牆上穿了一個dòng,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特別的響亮刺耳。
國公府旁巡邏的士兵朝這邊圍了過來,呵斥道:“什麼人?”
淡淡的月色照在雪地上折she出耀眼的白光,映著齊懋生的臉龐慘澹而悲傷。
他望著自己流著血的拳頭:“繁生,我沒辦法了……沒辦法了……如果夕顏不能生,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樣的齊懋生,是齊瀟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他認識的齊懋生,就是悲傷也鬥志昂揚,就是迷茫也意志堅定……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站在夜巷裡搖搖yù墜。
“二哥!”齊瀟上前扶住了齊懋生,對面街上已有士兵像cháo水般的朝這邊cháo來。
齊瀟忙向身後的隨扈做了一個手勢,有人幾步上前走出了巷口,和那些士兵jiāo涉去了。
“我們是國公爺的貼身侍衛!”
“拿腰牌來!”
不遠處,聲音清楚可聞。
可齊懋生和齊瀟站在僻靜的巷子裡,寂靜的得如另一個世界。
齊懋生好像全身的力氣都抽光了似的,靠在了齊瀟的身上。
“我在盛京朝不保夕,還惦記她會不會所嫁非人;我在洪台督戰卻滿腦子只想見她一面;我明知那……”
明知那枚私章有多重要卻把它留在了夕顏手裡……就是在這樣心神俱裂的時候,齊懋生也不願意把這句話說出來,不想讓齊瀟知道那枚私章在哪裡……如果有一天,夕顏真的沒有子嗣,自己又走在了她的前頭,任著這枚私章,她就可以挑選一個來承爵……衣食應該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