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笑問:“嬤嬤覺得什麼時候好呢?”
易嬤嬤就沉吟道:“我看,不如就明天吧,明天我們一起回雍州去?”
“明天啊!”顧夕顏的目光掠過屋子裡的擺設,笑道,“這東西都收不完……我看,還是再等幾天吧!”
易嬤嬤笑了笑,一副慡快的口吻,道:“行啊!少夫人,您給個准日子,我也好先回去稟了夫人。”
顧夕顏思忖片刻,道:“那就再過七天吧……我催著她們趕緊把東西收拾收拾。”
******
雪停了,風住了,太陽微微露出了小半邊臉,被大雪覆蓋的雍州城就明亮的刺目起來。
溫暖的陽光中,琴娘捧了一盆臘梅進來:“夫人,這是從東溪送來的。”
魏夫人輕輕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琴娘,夕顏,還有幾天回來。”
琴娘笑道:“昨天就應該啟程了……不過,雲裳說,少夫人準備慢點走,免得顛簸到了孩子……你就放心吧,她們一定會平安到達雍州城的。”
魏夫人明艷的臉上就浮現出一個冷冷的微笑。
琴娘將那開著冰huáng色的臘梅花按照往年的規矩分明擺在了外室的屋子中間和魏夫人的炕前。等東西都收拾好了,琴娘就佇足欣賞,道:“這花香可真是沁人心脾啊……我已經讓送花來的人帶信回去了,讓他們趕著再送兩盆來,也讓少夫人聞聞……這可是我們東溪才有的……”
卻沒有人答應。
琴娘愕然地抬頭,就看見魏夫人神色有點游離地望著屋檁。
自從夫人知道少夫人懷孕了以後,就經常發呆。
琴娘掩嘴一笑。
盼了這麼多年的孩子,終於有點影了,怕是在擔心少夫人吧……
她就輕手輕腳地往屋外走去。
“琴娘,”魏夫人突然就叫住了她,“這又到了冬季了,魏士英的那個病秧子還好吧!”
齊毓之的庶長子,魏夫人一向叫那孩子是“病秧子”。
琴娘的眼角一跳,遲疑地道:“您的意思是……”
魏夫人輕輕捋了捋鬢角,冷冷地道:“也該是生病的時候了……”
******
雙荷心急如焚,雖然儘量的忍著,但臉上還是露出幾份慌亂來。
魏夫人的眉頭就蹙了蹙,聲音里,也有了幾份急切:“打開了庫房給我仔細找找……”
琴娘臉上就露出幾份委屈:“夫人,真的到處都找過了……我親自帶人找的,找了三遍……全部帶到chūn里少夫人那裡去了,還有十幾枚新鮮的參果……”
雙荷想起齊繪那慘白的小臉,眼睛不由得就濕潤了:“夫人,求求您了……繪哥從昨天夜裡就不太好了,可府里落了匙……夫人……”
魏夫人就冷冷地看了雙荷一眼:“哭什麼哭……哥兒這不是還好好的嗎?都是你們這些人給成了這樣的……”
雙荷忙擦了眼淚,紅著眼睛露出一個笑容來:“夫人,您看我,都急糊塗了,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魏夫人對雙荷的話置若罔聞,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吩咐琴娘:“那你去松貞院看看……就說是我要的……”
琴娘應聲而去。
魏夫人就一副嫌棄的樣子瞥了一眼雙荷,道:“下去等著吧!”
雙荷是知道魏夫人的xing子的,她既然願意出手,那就一定會盡力而為。
她感激地看了魏夫人一眼,屈膝行禮出了屋子,就站在屋檐下等。
直到快中午時分,她才看見琴娘滿頭大汗地回來了。
雙荷一看琴娘那凝重的表qíng,就知道事qíng不妙。
一個早上滿懷希望,如皮球似的被扎破了,只剩下癟癟的外殼,沒有了一點jīng神。
她兩腿一軟,就癱坐在了屋檐下。
琴娘只是同qíng地望了她一眼,就快步折進了屋子。
雙荷抿著嘴,眼淚就無聲地流了出來。
齊繪,從小生下來就身子骨弱,還沒有學會吃奶倒是先學會吃藥的……今年還不滿三歲……
淚眼模糊中,她看見琴娘又走了出來。
難道是qíng況有了什麼變故不成!
雙荷忙迎了上去,充滿期盼地喊了一聲“琴嬸嬸”。
琴娘看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你放心吧……夫人讓我去賢集院去求徐夫人……”
“啊!”雙荷怔住了。
琴娘又嘆了一口氣,起腳正yù走,雙荷一下子就跪在她面前抱住了她的雙膝:“琴嬸嬸,你給我通傳一聲,就說,就說我就是死了,也感激夫人的恩德,來生做牛做馬地報答她老人家……”
琴娘就輕聲地呵斥了一聲,打斷了雙荷的話:“胡說些什麼……夫人面前,最忌諱這些生啊死的……你好好地在這裡呆著,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