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禾身邊站著一個穿便裝的姑娘,清秀的臉蛋,大大的一雙眼gān淨透亮。她一直微仰著頭和肖禾說著什麼,肖禾神色淡然,目光卻沉沉的落在楊崢身上。
楊崢諷刺的笑了笑,電梯正好到了一樓,他將手裡的煙蹄輕巧的彈進垃圾筒,邁開長腿走了進去。
肖禾和那女孩也一起走了進來,楊崢目視前方當他們二人是空氣。
那女孩呱噪的厲害,似乎是個實習生剛分來跟肖禾的,一直在邊上喋喋不休的說著話。
狹窄的電梯廂里都是女孩年輕又充滿活力的嗓音,每一個字都清楚的蹦到了楊崢耳里,她明顯帶著討好和崇拜的話讓楊崢渾身不舒服,想到林良歡,他那股憋悶就更加明顯了。
而肖禾完全沒聽到姚堯說的什麼,他的視線一直落在了電梯按鈕上。楊崢是第一個進電梯的,他當時留了個心眼仔細看他選的樓層數,不知道為什麼,楊崢出現在這裡他總是不自覺想到和林良歡有關。
難道她真的傷的很厲害?已經到了要住院的地步?
楊崢卻意外的選了婦產科,肖禾站在電梯裡,耳邊都是姚堯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可是他卻好像什麼都聽不到,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那個樓層按鈕上。
楊崢是來看誰的?不可能是林良歡。林良歡怎麼會懷孕的,他那么小心……從沒想過要林良歡的孩子,可是為什麼心裡總是有個聲音告訴自己,能讓楊崢提著保溫桶來看的女人……除了林良歡已經沒有別人。
他胸口好像翻湧著滔天巨làng,短短的幾秒腦中卻涌過無數念頭,如果真的是林良歡怎麼辦?他居然有點高興。可是想到林良歡出現在這裡的另一種可能xing,心又驀然沉了下去。
他和林良歡的關係變成了現在這種局面,她怎麼可能還會要那個孩子?
他心臟怦怦直跳,直到電梯到了指定樓層,楊崢挺拔的身形往外走的時候,他才猛然回身。
姚堯還在說著:“不知道今天那受害人會不會改變口供,哎,肖隊你去哪,我們還沒——”
肖禾毫無預警的沖了出去,在電梯門合住的前一秒大步跟上楊崢。
楊崢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即使知道肖禾不愛林良歡,但是換了任何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有可能出現在婦產科,都不會無動於衷。
“你來這做什麼?”
肖禾問出這話的時候,語氣淡然沒有任何異狀,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心底有多恐懼害怕聽到自己心底的答案。
楊崢徐徐轉過身,嘲弄的笑了笑:“怎麼,這個也需要向肖隊匯報?”
肖禾帽檐下的濃眉深深蹙起,黑眸帶著森然的寒意,他目光落在肖禾手裡的保溫桶,依舊是口氣冷冷地:“你來看她?”
楊崢挑了挑眉,臉上的輕佻笑意慢慢斂了下去,他站在幾步之外面無表qíng的看著肖禾,大方承認:“是,良歡住院。”
肖禾攥握的拳頭更加用力的蜷在一起,嘴角微微一動,卻半天才發出聲音:“她,懷孕了?”
楊崢靜靜回試著他,沒有否認。
肖禾只覺喉嚨一陣陣發緊,嗓子啞的厲害:“我的,我和她的孩子——”
他的語無倫次卻終於激怒了楊崢,楊崢幾步迎上來,單手用力鉗住他的衣襟,目光兇狠的瞪著他,咬牙一字字道:“肖禾,以前是她愛你,才給你機會一次次羞rǔ她。現在,你給我聽清楚了,你、沒、資、格。”
肖禾墨色的瞳仁急劇收縮,臉上的寒意更深:“什麼意思?”
他沒資格?林良歡是真的決定要和他一刀兩斷了?可是憑什麼,當初的婚姻是她qiáng加給他的,如今他們的孩子,她又要私自做什麼決定?
他面容yīn沉的盯著楊崢,抬手冷冷攮開他鉗制的動作,優雅的慢慢整理著警服:“我去見她。”
楊崢只是唇角溢出毫不遮掩的嘲諷笑意,肖禾眉頭皺的更深,不想和他多做糾纏,轉身往護士站闊步走去:“我必須和她當面談談!”
楊崢站在原地,輕佻的勾起唇角,拂了拂暗色西服袖口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淡淡道:“談什麼?談孩子的話肖隊大可不必這麼麻煩了。”
肖禾臉色一變,原地站定冷聲反問:“什麼意思?”
楊崢慢慢走過他身邊,字字清晰的傳進他耳里:“意思就是,你不想要的屬於你和良歡的孩子,在24小時之前已經沒了。”
肖禾白淨的面容瞬間冷卻下去,渾身散發著駭人冷酷氣息,垂在身側的拳頭髮出骨頭錯位的清脆聲音:“你再說一遍!”
楊崢在他前方微微駐足,眉眼間掠過狠厲之色,好看的唇形卻吐出更加殘酷的話語:“肖隊何必這麼生氣,那晚你對她做過什麼自己清楚,遭受過那種bào行,你以為孩子還能存活?”
肖禾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般,腦袋好像被人生生敲了好幾悶棍。他剛剛才知道他和良歡有了孩子,而且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緊張到語無倫次,心底卻是歡呼雀躍的。可是就在一秒鐘之後,他還來不及體會初為人父的欣喜,那個孩子就沒了。
而且,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怨得了誰?當初是他不想要孩子,現在有了又沒了,還是拜他自己所賜。
肖禾怔怔看著楊崢頎長冷清的背影,艱澀的說出口:“我要見林良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