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病房門進去,一眼就看到肖禾直直看著門口,臉色發白沒有半分生氣,肖母斂了斂qíng緒,大步走過去:“怎麼不睡會?”
肖禾還是盯著門口看,眼神黯淡:“她,走了?”
肖母氣不打一處來,克制著心裡翻湧的怒氣:“走了,聽到你不追求她的責任,馬上掉頭就走。都不問問你傷的重不重!”
肖禾好像沒聽出母親話里的氣憤,黯淡的眼眸微微闔住。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卻還在回dàng著林良歡那些話,他不想去想,可是還是每句都忽略不掉。
那時候被救的事他真的記不清了,當時他年輕氣盛,和唐家的人直接起了衝突。他彼時也不過是個小刑警,對外也不知道他市長之子的真實身份,於是唐家的人直接綁了他扔進倉庫。
當時的qíng況很緊迫,他就是被悄悄做掉也不會有人發現。
昏迷的時候被人帶走,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醒來便看到了一臉擔憂的肖牧。肖牧那時候在做臥底,很少回他們租住的別墅。所以他有些意外,忍不住就往那裡想了。
肖牧的任務就是埋伏在林勝東身邊,林勝東那天又正好和唐家在談生意,所以肖禾那麼想也無可厚非。
後來肖牧也默認了,什麼都沒反駁。
肖禾一直都知道肖牧對自己的心思,她為他做了很多,換命就不說了,還為了他也考了警察。
肖禾的jīng力全都放在了刑偵事業上,他真沒想過男女之事。所以感qíng是什麼,愛qíng該什麼模樣,他完全不懂。
他看著面前眼眶微微發紅的肖牧,心裡有異樣的qíng愫流動,好像是感動,又好像有點感激。
再後來肖牧的臥底身份就曝光了,發生了人為的車禍事件。
肖禾一直覺得是自己的責任,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肖牧大概是不會bào露的。他就這麼盲目的想了許多年,對林勝東的恨更是執拗到了極點。
現在肖牧的死依舊是和林勝東有關的,可是諷刺的是,林良歡居然才是那個真正救了他的人,而且還動用了他最不屑的黑道關係。
那麼他現在,到底是報仇了?還是恩將仇報了?
肖禾現在想起來,每一件都讓他神經鈍痛。那些細節,那些蛛絲馬跡,他為什麼全都選擇xing的視而不見呢?
肖牧當時默認,可是閃爍的眼神,還有她一直支吾著避開的話題……這麼多明顯的證據,他卻都不去細想。
他想著自己對林良歡的態度,又想起自己對肖牧的愧疚,真真是諷刺到了極點。
肖母看他一直yīn晴不定的眼神,張主任告訴她的話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肖禾過了會突然開口:“媽,我決定和良歡離婚了。”
肖母一愣,倒水的動作微微頓了一秒,很快就神色平淡的繼續泡茶:“離吧,這樣的兒媳婦我們肖家消受不起。”
肖禾眉頭一皺,抬眼看著她:“不,我和她之間是我對不起她。”
肖母納悶的在他面前坐下,肖禾沒有多做解釋,他和林良歡之間的事兒他自己都理不清了,對母親又該從何說起呢?
他斂下眉,只是沉了聲音:“媽,如果你還尊重我,就別為難良歡。如果她出事,我會是最難受的那一個。”
肖母簡直不能理解兒子的想法,可是看著他臉上肅穆的神色,還是勉為其難點頭道:“我不為難她。”
想了想又加了句:“只要別讓我再看見她。”
肖禾無奈的看她一眼,肖母把水杯拿過來,用棉簽沾濕了給他塗在gān燥的唇瓣上:“還是先養好身體再說吧,離婚的事不急,都二婚了——”
肖禾眼巴巴的又朝門口看,即使知道不可能,還是心裡存了一絲念想。
***
肖母說離婚的事不急,可是林良歡第二天就讓人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送了過來。肖母義憤填膺的對來人大罵道:“她就這麼著急嗎?肖禾還病著呢!”
來人是個年輕小伙子,穿了一身標誌xing的黑色西服,面容冷峻,說出的話也刻板沒有多餘qíng緒:“對不起,我只是按林總的吩咐辦事。”
“林總?”
肖母不屑的笑出聲:“這是真繼承她爸,做起來黑社會。”
肖禾始終沉默著,目光落在離婚協議上整齊的林良歡三個黑字上。他沉吟片刻,對來人說:“你先回去吧,我給你老闆打電話,她不會為難你。”
年輕小伙子很為難,站在原地不願走:“肖隊,您別為難我,林總說了如果拿不到您的簽名,我、我全家都得遭殃。”
肖禾一怔,他無法想像現在的林良歡……已經完全繼承了林勝東的所有粗bào狠戾?
他伸手去夠chuáng頭的手機,肖母急忙遞到他手裡。
林良歡接到肖禾的電話時,有片刻的遲疑,可是很快就面無表qíng的接了起來:“有事?”
肖禾聽著她冰冷的聲音,心口一痛:“要離婚,你親自過來。”
林良歡冷笑道:“你還真是無賴,都這樣了還不離婚,肖禾,你不覺得自己太不要臉了嗎?”
她話里的每個字,都好像一把鋼刀狠狠刺進了他血ròu模糊的胸口,可是他還是qiáng忍著,嗓音里聽不出任何異樣:“再說一次,要離婚,你親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