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了。我自然不會放過都烈。但現在父王寵信他,為他造勢,讓他代替父王與其他部族交際,我能有什麼辦法?」
他周圍的人互相看了看。
津王年輕時的驍勇帶給他們的畏懼還留在心裡。但畢竟,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一員猛將,於是有人咬咬牙大著膽子道:
「王寵愛都烈,但王畢竟年邁了……殿下,王的身體,是不是真如坊間傳聞一般,已經不行了?」
赤木勃猛地抬頭瞪著他。
那人在他的瞪視下汗流浹背,卻沒有退讓,反而繼續道:「殿下,我曾聽聞狼群中頭狼老去,便會獨自離開狼群,好讓眾狼選出新的狼王。因為它知曉老邁的自己無法帶領族群更好地狩獵。狼尚且如此,人怎會不如狼?若是不如,便應當有人去提醒他。就像中原人說的那樣,『敢於勸諫』。」
赤木勃是魯莽直率,但不是傻瓜。
這個人的意思是,讓他逼著他的父王「讓賢」。趁著都烈還沒有借著津王的名頭拉攏太多的部族。
赤木勃咬緊了牙關。
他猶豫著。對父王的一絲親情還有畏懼盤亘在心頭,而天平的另一邊卻是無上的權勢與徹底讓都烈臣服的念頭。
這兩頭的分量,孰輕孰重,他原本不肯承認,現在卻慢慢清晰起來。
而且……最關鍵的是,父王的身體,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母親阿其格被關了起來,自己也不得見。說到底,這些天,父王的身體狀況如何,沒人知道。只有坊間的傳聞說,他已經虛弱多病,容易忘事。
——或許唯一知道父王身體狀況的,是都烈。
只有他總跟在父王身邊。
赤木勃的心沉下去。
他想,如果父王突然過世,那麼能得到標誌著下一任津王權力的旌節的,肯定會是都烈。
而到了那時候,自己就晚了。
都烈拿著父王的信物,名正言順。哪怕現在還沒有服膺於他的部落,也會因為信物而猶豫或者獻上忠誠。
——時間越拖,對自己越不利。
「兀顏,你來。」
赤木勃終於做下了決定。他嗓音沙啞,從腰間拽下了一塊符節,遞向了半跪在他面前的人。
「傳我的話下去。叫彌爾鐸、蒙奴與阿鄰,明晚亥時到西頭河灘子邊等我。」
那人大喜,接過符節,恭恭敬敬道:「願遵大王子令!」
「願遵大王子令!」
一屋子的人異口同聲,
「將軍!釘子來信了!赤木勃的人手動了!」
張大牛眉飛色舞地跑到將軍府的正堂。
夏翊不輕不重訓斥了他一句:「沒個規矩。」跟著接過張大牛手裡的信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