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年至今,僅菇房這一塊,靠賣香菇和蘑菇,姜家就已經賺了約有十二兩銀子。
今年七兩銀子的賦役銀,自然不是問題,立即就能拿出來。
更何況,野生放養的用段木栽種的香菇,也已經出菇了,因為段木數量多,一茬就能採摘個七八十斤、一百斤的。
因為段木栽種的香菇品相稍微欠缺,兩家已經打算到時曬乾後賣干香菇了,算一算一茬能曬十來斤的干香菇。按照和袁屋雜貨講好的半兩銀子一斤干香菇,一茬就能賣大約五兩銀子,而一年能采五六茬呢。
在段木香菇這一塊兒,今年姜家就能進帳十來兩銀子。
所以說,此次賦役法革新,對姜家有影響——要多交二兩銀子,但影響卻不大。
何況這次的賦役革新,本來也就只能是讓窮困的佃農更窮而已。像姜家這樣家裡有其他來錢營生的、好過些的人家,影響不大。
更別說那些地主、官紳、富商和豪強了,根本就算是完全沒有影響。
第48章
當時葛蕤悲憤且悲憫至極, 於是物極必反,反倒起了惡作劇心思, 想看看姜穠知曉這次賦役法革新之中還存有更加髒惡的事實後, 那雙清澈見底眼睛會否被氣得猩紅。
結果卻是他自己先沒沉住氣, 並且直到散場時, 也沒能見到姜穠氣紅眼。
是姜穠不清楚其中腌臢和髒惡?不, 她知道得很。
賦役制度的演變是古代農業史中, 最為重要的知識模塊之一,何況是與賦役制度中重要一筆‘一條鞭法’、非常相似的‘條編法’?
有史為鏡,她不僅知曉眼前立即就看得見的腌臢和髒惡,她還知道若是施行不力——眼下看來是必然會施行不力了, 將會出現許多其他問題。
‘條編法’將賦役全都合併為一條了, 明確規定出了賦役銀多少的折算方法, 這有利於消除府縣擅自增加雜役雜稅,減輕百姓負擔。然而, 本意是好的,但任何制度想要起到其應有作用, 都離不開強有力的實施。
顯而易見,‘條編法’的實施力度……都不必去多作討論, 不過是換湯不換藥而已。不,按葛貢士的說法, 還在原先的湯藥里加了一味毒藥。
在‘條編法’規定的賦役銀之外,額外增派,這一點恐怕避免不了。
當地府縣官府, 想要搜刮斂財,向治下百姓增派雜役雜稅,另行增加賦稅徭役的事情,以前做得出來,以後照樣會做得很順手。
還有‘火耗’問題。革新後的賦役法規定了只能納銀,而熔鑄碎銀的熔鑄過程中的‘火耗’,自然還是要由百姓承擔。於是在交納規定的賦役銀之外,又還要交納一定的‘火耗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