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念同志脹紅著臉彎腰撿起菸灰缸,見念想就站在廚房門口,眼神在她臉上轉悠了一圈,頓時咧嘴一笑:“不好意思,發出噪音了,回頭我罰錢給馮同志買水果大家吃啊……”
念想默默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徐潤清,見他低頭,神色自若地把玩著一根香菸,這才縮回頭去,繼續切她的水果。
給老念同志送了切好的水果,伺候著他老人家舒服了,念想便和徐潤清一起回了房間。嗯……純潔的一起看看書,看看電視。
馮同志敲門進來送過一壺水果茶,見他們各自占據沙發一角在看書,視察完畢回去匯報老念領導了。
等馮同志前腳剛走,徐潤清就放下書,朝她招招手:“過來,有件事跟你說。”
念想見他表qíng有些嚴肅的樣子,乖乖地挪了幾下湊到他身旁,側目,安靜地凝視他。
“給你放個假?”他抬手,手指掠過她的鼻樑,輕輕地勾畫了一下她的頭髮,幫她撫順。這才收回手,詢問她的意思。
原定是明天正常上班,然後過年她和徐潤清一起值班,等年後大家恢復上班了,這才輪到他們小休幾天,一起去周邊玩玩。
但現在除了這樣的意外,念想對自己的工作開始有了一種說不上來的彆扭qíng緒,像是會被審視,那些陌生的或者探究的眼神會落在她的身上,滿滿的不自在。
她點點頭,很順從。
“嗯……那我也不值班了。”徐潤清攬住她的肩頭按進懷裡,聲音涼涼的,蘊著一絲很淺淡的笑意:“讓林醫生來吧,反正他是孤家寡人,不會介意。”
念想……表示無異議。
然後想著想著,自己也笑了起來,咕噥著問道:“林醫生會不樂意吧?”
“他不會。”像是想起什麼,他勾起唇角笑了起來,補充:“林景書向來很有犧牲自己的奉獻jīng神。”
……
就這樣,不聊工作,也不聊別的,只是談論身邊的人,身邊的事。就連她每天都吃太多甜食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拿出來申討一下……
他並非刻意地讓她忘記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卻極好的在引導她融入另外一個他創造的溫馨隨意的日常氛圍里,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放下那些負面的,消極的qíng緒。
說不壓抑是假的,念想的心裡還是很難過很難過。對自己的懷疑,對工作的不自信,對別人看法的在意等等,都讓她覺得心裡像是凝結了一股抑鬱的心qíng,沉鬱得像是剛甩入水的墨汁,絲絲縷縷,不化不散。
徐潤清走之後,念想去找老念同志談談話。後者表示吃過飯的時候就刺探到了軍qíng,現在絲毫不意外,甚至於老念同志這個時候也並沒有太多的擔心。
他說:“我很不高興你被人欺負了,我最疼你,你臉上多疼爸爸心裡就有多不舒服。但我對小徐是放心的,所以就算你這次吃了虧,我也並不擔心。誰的人生經歷沒有幾次碰壁?這件事揭過不提了,這假期你就好好玩,玩得高興了年後回去再上班。
事實上,如果你不打算告訴我,我也不會讓你知道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你有你的自尊驕傲,也有你的敏感纖細,爸爸是尊重也諒解的。
所以小徐說給你放幾天假,我沒反對。當然,我現在後悔死了……大白菜jiāo給了豬能有什麼好事啊……”
念想原先還感動得想抹一下眼淚,到最後……先前醞釀的qíng緒頓時灰飛煙滅。
老念同志這種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態度讓她豁然開朗,其實心態放對了,這件事的確不是什麼大事啊……
心態調整好了,念想那一晚,一覺睡到了天亮,無風無làng。
隔日舒舒服服地賴了個chuáng,剛醒來,就收到了歐陽的微信直播——鄭蓉蓉的媽媽帶著人來醫院鬧事了,非要賠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叫了人過來,底氣明顯足了不少,在瑞今的候診大廳里就開始生事。
念想一大早的,心qíng又鬱悶了……
但事qíng顯然沒有結束,鄭蓉蓉的母親是鐵了心的要賠償。任由護士長怎麼說,架子端得足足的,就是不願意好好協商。
徐潤清起初讓人就晾著,很快,鄭蓉蓉的母親發現對方不太配合,開始騷擾病患,這事態就開始嚴重了。本來鄭媽媽就已經造成了瑞今的負面影響也嚴重地破壞了病患的秩序和安靜的環境,現在……就更加糟糕了。
於是,徐潤清耽誤了一個早上的時間都在處理這件事。
事qíng結果歐陽沒有告訴她,或者說,歐陽也不知道雙方討論出了個什麼結果。
可怕的事qíng,似乎還沒有結束,而這些麻煩,來源於她。不止是對徐潤清個人的影響,還有瑞今的同事,瑞今這個口腔醫院的形象……
說實話,念想是有些愧對徐潤清的,總覺得……誒,一言難盡的心qíng啊。
那種沮喪又失落,歉疚又悔恨的感覺,就像是丟了什麼東西一樣,讓念想的心裡空落落得難受。
也突然,不敢見他了。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胡思亂想,但心qíng實在糟糕透頂,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些。她不想把殘局全部丟給他去處理,但事實上,她無能為力。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於是,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