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忙”說話間正襟危坐,伏案,“我有個建議,你可以試試心靈感應”
“哦,主啊”西蒙往後倒向沙發,驟然鯉魚打挺,一拍大腿,
“我一個一個問候。”
因咬字的緣故,西蒙那“一個一個”字出得很慢,給人咬著牙根講的錯覺。容仁倒不擔心這茬,他是忌諱西蒙一根筋通到底的架勢,電話挨個撥,那丟的是他容二的臉。
“兩個字的,左邊有個十字架,右邊有個馬,馬還記得不?動物,白馬王子的那個馬”
西蒙的漢語水平僅聽得懂大部分,會說小部分,漢字識別能力可以忽略。除去電話簿里他懂的英文,仔細搜索不認識的方塊字,一一比照。
容仁一個沒看住,西蒙就自顧自按了出去,張嘴就是
“啊,維多利亞……”
“你給我看了沒啊就打,別亂發qíng”容仁起身,一個勁步繞到他面前,居高臨下,一手叉腰,一手伸了朝他要電話。由著西蒙自我介紹完,他猶自優哉游哉地gān擾起來。
西蒙畢竟身形健壯,勝於容二,壓制著容仁,他又朝那端的葉驍貼了去,輕快地問候:“哦,還是我”容仁甚至看到他的睫毛刷了兩下眼瞼。
“嗯”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他儘量擺出紳士姿態。容仁冷哼了一聲,丫就這個句式說得最溜,平日裡不曉得矇騙了多少小姑娘。
考慮這似乎沒什麼利害摻雜,況且容仁又不是沒嘴,自己著實沒有矯qíng的必要,
“葉驍”她一邊翻找相機,一邊夾了電話。一絀,補了句:“你也可以叫我Ivy”
“葉……驍……葉驍……葉驍……”西蒙反覆念叨,葉驍被她的怪調逗笑了。
順著杆子往上爬:“那我可以知道你電話嗎?”
“我可以說不嗎?”你這手裡不握著麼,裝什麼風度。原本yīn天攪亂得糟糕的心qíng甚囂塵上,一瞬間沒了虛與委蛇的興致。
“我現在要出去了,拜拜”葉驍沒說再見,她想不出什麼理由再次見這個法國人。
西蒙連著兩次被葉驍掛了電話。容仁心裡直想說,葉驍這丫頭忒給力了,活該他吃閉門羹。
譚逸辰回國就一心傾在天乙科技的案子上,好歹這麼份家業是賀昕辛苦打下的,賀藍天很早就硬被推上台,當然那些最先與賀昕一道闖dàng的元老們扶持了不少。儘管很努力地嘗試接受,嘗試培養興趣,他仍舊勉qiáng不來自己。
此番其實也談不上是要賣了天乙,就是拋出自己所占份額,賀藍天手持26%的股份,僅次於第一大股東,天一科技34%股份持有人——他的母親,賀昕的夫人。
譚逸辰是從自己的CFO那兒得知賀夫人近年厭了天乙內部的爭鬥,有意捐出些股份,只留一小部分養老。這個qíng況既然他能探到,想必股東們也有所耳聞,然見賀夫人還未著手動作,故而未炸開一鍋,蠢蠢yù動者伺機而出。要知道,若是兩者都能打通,那麼縱使容氏這條地頭蛇咬住不放,譚氏也能掌握天乙的絕對控股權。
但是,這般簡單的想法容氏必然也清楚。天乙所有股東的個人意志可以動搖,可D省政府的傾向xing很重要,即便譚氏地產在省會D市的影響力不凡,政府要權衡錯綜複雜的各方利害,容氏家族不容小覷,自要受到扶持。
“容氏向天乙透露收購方式了?”為譚氏科技這次的併購案而形成的特別小組此刻正聚在譚總的私人飛機上,隨他一道前往D省。
譚逸辰和他的CFO在機上安逸的吧里促膝jiāo談,吧檯上兩杯涼白開。
“據容氏接洽負責人給天乙的說法,他們打算採用換股方案,具體比例還未透露。”斯斯文文的CFO扶了扶鏡框。
如此這般,天乙獲得的溢價也不會高到哪兒去,有給譚氏施展的空間。可關鍵在於,無論是賀夫人還是賀藍天,較之於一個滿意的價位,這兩人更在意的是天乙今後的發展。
“Oh,good news.”譚逸辰反應極快,接著道:“那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就不能稱之為問題了。以目前我們手中流動資金的狀況,不妨用換股加現金的模式來實施併購計劃,如何?”
“英雄所見略同”首席玩笑著與他心有戚戚推杯,“這是我們拿的首要方案”
但凡一個經營良好的企業,它的身價可以很高,而資金絕大部分甚至全部是在運轉中的,量它容氏為一方巨賈,也不可能一下子斥買下一個天乙的資,譚氏也一樣。
容氏選擇股份置換,譚逸辰在忖度容弈是一時失誤,還是真的傻到把勝算拱手相讓,還是……
他適時打住了第三個想法,容弈不可能不知道譚氏的動靜,難道真的?但願不是他想的那樣。
譚逸辰一行下榻在當地的酒店,約好了兩日後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會談,不巧賀藍天去了法國觀摩畫展,要逗留個幾天的,原本計劃的先行接洽成了幻影。
這倒不失為個機會。
譚逸辰立馬從地球此端飛去彼端。
賀藍天和譚逸辰想像中yīn郁藝術范兒的形象大相逕庭,很有運動氣質,一身休閒服看得出品位。約在展廳下面的咖啡館內,很是安靜的地方,不吵鬧。
兩人明明是第一次碰面,在坐到這張桌子之前,他們是陌生的。然而,又如同許久不見的故人,娓娓絮著閒常,無關紛擾,無關洽談。
得益於早年遊學,譚逸辰對於西方的藝術還是有所涉獵的,他們撥開倫勃朗用濃稠光斑點染成的深棕色迷霧,李奧納多《蒙娜麗莎》上著的金色閃爍了他們的眼,魯勃遼夫《三位一體》的天藍柔和了視線,讓人醉心於那色調泛起的溫暖里。
這兒應是一座廢棄的古老大教堂裝點而成的,回聲很大的長長的過廳,沿著那已拂去了塵埃卻變不了嘎吱嘎吱響的螺旋樓梯,上到二樓。
豁然開朗,整個打通的空間,譚逸辰懷疑大聲點講話就可以聽到空曠的回聲。
正對著樓梯口的那幅畫就這樣裝撞進了你的眼球,仿佛可以看到提香在調色板上調配好五光十色的顏料,然後隨心塗到畫布上,再揮上幾筆,人物的輪廓就是這般凸顯了。哭叫的油彩詩意了飛向九霄的人物的多褶皺迎風飄舞的衣衫。
她從遙遠的世紀,從遙遠的昏暗中望著我們,照亮的裙角飄忽了人的思緒,使我們仿佛跨入那個時代,呼吸她呼吸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