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成績單遞迴去，順口問道：“體育怎麼不及格？”
聞歌盯著成績單上寫著成績的那一頁看了半晌，這才說：“我跑步跟不上。”
如果記得沒錯，下半學期要考的就是跑步。
溫少遠微皺了一下眉頭，並未繼續這個話題。他剛回來，並不想對她的成績橫加gān預，指責。
這麼想著，他移開目光。這一偏頭，正好看到陽台上那些盆栽。
他進屋的時候就發現了，陽台上莫名其妙地排了一個小隊，擺著的都是四季常青的觀景植物……還有客廳里的這幾隻烏guī。
聞歌見他看著這些不說話，咬了咬嘴唇，小聲問道：“小叔，你不喜歡嗎？”
這一聲久違的小叔讓他微微有些出神，轉頭看了她一會，這才否認：“不會，我很喜歡。”
話落，指了指四個角都被她用膠布包起來的桌角，忍不住發笑：“是不是老磕著桌角？”
聞歌這回有些尷尬了，點點頭，一時無措。
好像突然就有了一絲生疏……但這種感覺從哪裡來，聞歌卻是一頭霧水。
就這麼靜默了良久，溫少遠想起件事，問她：“過完年後，我有事要去l市一趟，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聞歌“啊”了一聲，眼睛倏然就是一亮：“要！”
……
從溫少遠那裡回來後，聞歌就有些魂不守舍，在房間裡一直待到天色暗沉，夜幕降臨，這才從房間裡出來，去廚房做飯。
她三天兩頭往辛姨那裡跑，學了不少，炒幾個簡單的菜都是沒有問題的。還在上學的時候，徐麗青是不讓cha手廚房裡的事。放假之後，倒是由著她去了。
初三之後，徐麗青對她的管束嚴格了許多。比如出去玩，都要報備去哪，偶爾也會限制時間。這樣的轉變，讓聞歌有些不安。
以至於，要跟溫少遠一起回一趟l市的事qíng，就斟酌了好幾天，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二十九日下午。
a市的第一場雪姍姍來遲，起初只是天際一片yīn沉，爾後便漸漸有一抹銀白飄入大地，地上，屋檐上，樹梢上，很快，視野所及之處都披上了雪，雪白的一片。
原本聞歌今天是約了朱清婉一起去圖書館，一大早下了雪，出行不方便，便挪到了年後。
徐麗青回來的早，即使是從停車場走過來這麼一小段路，頭髮上都覆了一層薄雪。一進屋，碰到暖氣，下一秒就融化成了水滴。
見聞歌就坐在客廳里看書，徐麗青先把手裡提著的東西拎進廚房。出來時，拿了毛巾擦了擦頭髮，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聞歌。”
聞歌應了一聲，放下書走過來。見她肩上都是水滴，伸手幫她拍了拍。
徐麗青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見她驚詫地看過來，溫和地笑了笑，jiāo待：“你小叔就在樓下等你呢，說今天帶你去太爺爺那裡吃頓飯，老人家想你了。”
聞歌有些回不過神，這句話在腦子裡過了幾遍，這才聽明白，微張了唇有些不太確信：“小叔在樓下等我？”
徐麗青卻是一笑，斜了她一眼：“一年不見，倒跟你小叔生疏起來了？”
沒等到聞歌回答，她又自顧自地說道：“我看他的車在樓下停了應該有一會了，也不知道上來叫一聲……”
擦gān了頭髮，徐麗青順手把毛巾掛在一旁的椅背上，轉身去廚房拿了一袋子水果出來：“別空著手去。”
聞歌接過來，手上沉甸甸的，頓時晃過神，咧著嘴笑了一下：“謝謝阿姨，我先下去了。”
徐麗青也不挽留，送她到門口，等她換好了鞋子，想了想，又拉住她。
這一次用了幾分力，那手鎖住她的手腕，力量發緊：“我剛聽你小叔說了，想年後帶你去一趟l市。一直不跟我說，是不是怕我不同意？”
最近驟然降溫，徐麗青睡眠質量又差，一個不察便生病感冒了。此刻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那眼眶深陷，一點也沒有平日的優雅雍容，似乎是瞬間蒼老了許多，都能看見她兩鬢新添的白髮。
聞歌突然就覺得心裡某一角塌了下去，老老實實地說道：“我怕你不高興。”不同意還是其次。
“是我對你太嚴格了。”徐麗青鬆開手，盯著她手腕上微微泛紅的手印看了半天，又心疼起來：“是不是下手重了，都紅了一圈……我只是想著，都沒好好牽過你的手。”
“聞歌，我希望你知道，阿姨對你嚴格是為了你好。我希望你將來能夠過得輕鬆一點……”
……
聞歌下樓時，神思都有些恍惚。直到站到了公寓門口，雪花夾雜著刺骨的涼意鑽到她的脖頸時，她冷得一個哆嗦這才醒過神來。
溫少遠正準備下車，見她小跑著過來，從車內推開了副駕的車門。聞歌正好走到了車門旁邊，順著他的力量拉開車門，先探進去一個腦袋，笑眯眯地叫了一聲“小叔。”
溫少遠點點頭算作回應，看她手裡提著東西，隨口問道：“帶了什麼？”
“阿姨讓我帶點水果過去。”聞歌坐進車裡，關上車門。“呼呼”地喘了兩口氣，剛才還帶著些迷茫和沉重的表qíng早已被取代。
她笑盈盈的，那雙黑如曜石的眼眸微微彎起，像一彎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