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林醫生摸了摸後腦勺,抬步走進來,拉開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面。
走得近了,這才看見溫少遠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那件衣服。再結合現在需要喝咖啡提神的qíng況,頓時瞭然:“你一夜沒睡?”
“嗯。”溫少遠應了一聲,徑直移開目光,看向窗外。
正是晨曦微露的清晨,就連空氣都帶上了幾分清冷的鮮活。還有些稚嫩的陽光透過窗口灑下來,huáng燦燦的,襯顯得整個格局明亮了許多。
溫少遠盯著那抹剛躍出地平線不久的亮光,凝視了良久,才移回視線,抿了口暖香的咖啡,似是自言自語一般低喃了一句:“舍,得。捨得,不捨得。”
林醫生聽得雲裡霧裡的,見他垂著眼,那神qíng在陽光下竟有幾分迷茫和糾結。猜想著他是遇上什麼棘手的事了,也沒多嘴,非常善解人意地杵在那裡當個安靜的木頭疙瘩。
聞歌醒來時,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窗簾沒有拉緊,露出幾縷fèng隙,那微光影綽,倒有幾分看不真切。
捂著被子又躺了一會,她這才偏頭看向chuáng頭……沒有她的雲朵鬧鐘。
這才恍然回過神來,自己正在溫少遠這裡。想到這點,她偏頭往沙發上看了眼,枕頭和毛毯都隨意地堆在那裡,人卻不在。
聞歌揉了揉眉心,擁著被子坐起來。
拉開門的瞬間,被堵在門外的大片日光滲進來,刺得聞歌眼睛一疼,下意識地一眯,抬手擋了擋。
也就是這會功夫,便聽見廚房裡碗筷叮噹的聲音。她好奇地偏頭去看,還未看清在廚房裡的人是誰,就和從客廳走過來,正要看看她醒了沒的溫少遠對上了。
“醒了?”溫少遠打量了她一眼,見她拖著一雙比她的腳大上許多的拖鞋,褲腳拖下來整個得踩在了腳底,微皺了一下眉,又有些忍俊不禁:“怎麼就那麼喜歡穿我的鞋子?”
聞歌聞聲,低頭看了眼自己露出外面的白嫩腳趾,蜷了蜷。見他的目光還停留在她的腳丫上,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換一雙鞋子。
經過廚房時,毫不意外地看見了圍著圍裙正在忙的……“辛姨。”
辛姨聞聲轉頭看了她一眼,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迎出來,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目光落在她脖頸上時,疼惜得直皺眉毛:“那殺千刀的……”
聞歌聽著她數落,心裡卻暖洋洋的。
她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兩點,溫少遠早上送林醫生回家後,順路回溫家去接了辛姨過來。
他不會照顧人,就連下廚燒個飯都有些困難。聞歌現在的身體狀況肯定是要jīng養著,哪還有人會比辛姨更貼心?幸好,老爺子嫌年年去金光寺太沒意思,前兩天就動身回了l市,去梵音寺小住幾天。
不然,這會肯定chuī鬍子瞪眼地罵他沒良心,只知道疼小的,卻不知道疼老的。
辛姨中午就熬了jī湯,準備讓聞歌醒了喝。但轉念又想著一醒來就喝這麼油膩的,撇了一層油後,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裹了滿滿一碟子的小餛飩,這會就著jī湯下了鍋,煮熟了端給她吃。
開了胃,又看著她喝了小半碗的jī湯,辛姨這才放過她,去廚房洗碗。
她一走,聞歌就去書房找溫少遠。想是知道她等會就會來,門沒關嚴實,露出一絲小fèng來。
聞歌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
腳步落在厚實的毛毯上沒有一絲的聲音,靜悄悄的,只能聽到他握著的鋼筆筆頭和紙張接觸時發出的“簌簌”聲,細細小小的,卻撓得聞歌心癢。
等她走到書桌前,溫少遠才停了筆,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來,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這。”
聞歌乖乖地坐在他面前,又機靈地給他倒了杯水推到他的手邊,眯著眼睛,笑得月牙彎彎。
在看見她眼底那全然jiāo托的信任和依賴時,目光微微一閃,隨即才若無其事地移回視線,專注地看著手下的文件。
並不是緊要的工作文件,他卻認真地看了好幾遍,這才落下自己的名字,這才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徐阿姨那裡我已經打過電話說過了,但工作原因,她實在走不開。估計要晚幾天才能趕回來,這段時間,你就住在我這裡。”
聞歌笑容微斂,眼睛卻是一亮,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學校不急著去……”看了她一眼,溫少遠套著筆帽的鋼筆在桌上輕點了兩下:“我已經幫你跟老師請過假了,學校方面不用擔心。落下的課,我教你。”
聞歌又點點頭,轉了轉眼珠,笑容里毫不掩飾地狡黠小頑皮。
溫少遠只當沒看見,唇角卻忍不住隨著一彎,又想了想,似乎是沒有別的要jiāo代了,這才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至於早上和徐麗青那通電話內容,卻是一點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他到現在都記得清楚,掛斷電話後那手機燙得他掌心都微微發熱的感覺。心裡卻空dàngdàng的,像是被剜走了一塊。有風chuī過時,連帶著空dàng的角落都涼颼颼的,遍體生寒。
徐麗青在向他坦白的那時候起,便決定了不做退讓,堅持想要帶走聞歌。並且能看出來,她已經準備了很久,那些脫口而出言辭犀利卻又讓人信服的理由堵得他啞口無言,一時都不知道如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