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沉默讓聞歌心裡有些不舒服,瞄了眼前面正專心開車實則豎起了耳朵的何興,gān脆伸起擋板。
“小叔,你跟小白的姐姐在談戀愛嗎?”
這是何興悄悄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溫少遠抬起眼看著她,舒展的雙腿jiāo疊,姿態隨意又慵懶:“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聞歌早猜到他會這麼回答,輕哼了一聲:“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問小白的姐姐了。她肯定會跟我說……”
話落,她偷瞄了一眼溫少遠的神色,見他神qíng自若,絲毫不為所動,暗暗懊惱,正要再說點什麼激激他……溫少遠卻似察覺了她的意圖,轉頭睨了她一眼:“牙不疼了?話這麼多。”
聞歌:“……”
那些年少無知不管不顧鼓起的勇氣,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他戳破。漏氣的球體“呼啦”一聲,飛向了遠方。
聞歌耷拉著腦袋,突然發現,自己發不發狠,下不下決心,都沒什麼作用。溫少遠了解她,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總能看出她的意圖,及時地扼殺在搖籃里。
以往聞歌自然就要偃旗息鼓了,可是現在不同。她以下犯上的事都做過了,還怕什麼?
“我不喜歡白薇。”她轉頭看向窗外,聲音悶悶的:“誰做我小嬸嬸,都不能是她。”
溫少遠剛要閉目養神,聽到這麼近乎直白的表達,又睜開眼,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不比聞歌,他經常能夠見到她。
周五放學的時候,把車停的遠遠的,站在校門口等過她放學,看她偶爾會穿過一條馬路去買冰淇淋;周五周六的每個晚上,她餵完流làng貓狗回家,他就在她身後不遠處送她回去;她經常忘記帶傘,看著她淋過幾次雨後,以後都會記得給她在門口放一把,傘柄上貼上她的名字。
她來去就那麼幾個地方,這些事qíng永遠單調而重複。
在她的身後站得久了,幾乎都要忘記了她也有執拗的時候。
可是感qíng問題,恰恰是溫少遠最忌諱和她談及的。他不是沒發現自己對她的不同,只是這種隱約的察覺讓他無措。
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沒有她不顧一切的勇氣。他要考慮的不止是現在,還有整個未來。
聞歌對他是不是愛qíng,他不確定。他對聞歌的感qíng,他也不確定。但唯一確定的就是,這樣的感qíng並不健康,所以在萌芽時期就該狠狠地扼殺,不留一絲餘地。
她十三歲遇見自己,十四歲在他身邊成長至今,他想給予的,遠不是一場不能談及的初戀。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下了車,聞歌拎回自己的書包,推著自行車徑直回了自己家。剛才那場談判破裂,現在是她生氣,不願意搭理溫少遠了。
剛回到家,聞歌就憋悶地把書包甩在玄關地板上,脫下的鞋子甩得東一隻西一隻,撞著牆壁發出“嘭”的輕響聲。但即使這樣發脾氣也不足以緩解她的鬱悶,她捂著又開始發疼的側臉,“嗚嗚”叫著撲在沙發里撲騰了好一會,直到jīng疲力盡了,這才抬手捂住臉,翻身坐起。
那股滯悶難受此刻還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地噎著她。
腦子裡更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重播著白薇從溫少遠手裡接過保溫盒,揚眉淺笑的樣子。就算沒有看到溫少遠的表qíng,她依然也能想像的出他那時候的表qíng——眉目淺淡,眼神深邃,唇角不知道是不是帶了笑,肯定揉了幾分溫和。
那股酸澀從心底擴散開來,聞歌揉了揉腦袋,心口像是渨了苦瓜,苦得她都想哭了。
一縷微風從半開的落地窗口chuī拂進來,還未束起的窗簾被風chuī得鼓起,尾簾翻飛,發出“呼啦啦”的聲音來。
夕陽橙huáng的光從空隙里灑進來,木質地板上像是染上了一層圓潤的光澤,反she著光芒,微微的發亮,一室暖光。
聞歌轉頭四顧,發現整個屋子裡空dàngdàng的,唯一的聲音便是過耳微涼的風聲,沉鬱的心qíng頓時又涼了半截。
她摸了摸泛酸的鼻子,深呼吸了一口氣,起身去拉開窗簾。
落地窗外是被夕陽籠罩的a市,繁華又匆忙。隱約還能聽見街道上傳來的汽車喇叭聲,聲聲入耳。哪怕是噪音,也讓聞歌此刻煩悶孤寂的心被撫平了不少。
chuī了一會風,冷靜了qíng緒。聞歌剛折回身要去廚房煮飯,便聽門鈴聲響起。她的腳步一頓,就站在客廳和玄關的jiāo界處,看著緊閉的大門,遲遲邁不動腳步。
她既沒有問是誰,也沒有去開門的想法。安然有她給的鑰匙,她也不像她總是毛毛躁躁丟三落四的,每次來之前都會提前跟她說一聲,然後自己開門進來。
排除了隨安然來訪的可能xing,聞歌就更不想搭理按門鈴的人了。就在她挪動腳步自顧自地想要去廚房,突然“咔嚓”一聲,防盜門被拉開的聲音。
聞歌的眼睛瞪圓,直著眼瞪向門口。
鑰匙碰撞時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即便是清晰得仿佛在她耳邊擴大了十幾倍的鑰匙cha進鎖孔的聲音。一幀一幀,清楚得讓她的眼前仿佛呈現出了那樣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