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圍脖,又拉緊了領口,嘀咕著幾步上樓去關窗。
窗口有些高,她踮著腳才能夠到。不知道這扇窗是卡到了什麼,她拉了幾次都沒拉動,剛想放棄,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越過她的肩膀,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還未等她從詫異里回過神來,那隻手微一用力,那原本固若金湯紋絲不動的窗就那麼輕而易舉,都沒費什麼力的就……關上了!
聞歌轉頭看過去,恰好遇上他低頭看下來的視線。
她“誒”了一聲,從他的掌心裡縮回手,轉身看著他。
這才發覺,她此刻……整個人都待在他的懷裡。
溫少遠的手落下來,沿著牆壁就撐在她的臉側,什麼話也沒說,就那雙含笑的眼神,讓聞歌怎麼看怎麼彆扭。
她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頭,往邊上挪了挪:“小叔……”
溫少遠“嗯”了一聲,也不刻意去糾正她對自己的稱呼,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清晨的柔光里,他微低的聲音格外低沉悅耳:“早,小歌兒。”
聞歌縮在電腦椅里,憂傷地用筆蓋戳了戳額頭,聽著辦公室里那漸漸密集起來的敲鍵盤的聲音,更覺得心煩意亂。
玲姐昨晚熬夜寫新聞稿,寫完就直接在辦公室里撐了個睡椅將就了一晚。一大早醒來,腰酸背痛的,就連早飯都沒胃口。泡了茶回來,打著哈欠經過她桌前時,多看了她幾眼:“怎麼一大早就愁眉苦臉的?”
“愁這個月的獎金。”聞歌揚起唇角對她笑了笑,拎起包往外走:“玲姐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去外面跑跑新聞。”
玲姐答應了一聲,還是忍不住念叨:“真是年輕有衝勁,要我說,你小叔那什麼工作不能安排給你,非要當報社記者這麼累的活。”
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對,自覺地閉了嘴,小心地看了眼猛然僵住的聞歌,尷尬地笑了笑:“沒睡好,腦迴路有點短路了……”
聞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揮揮手,走了出去。
在四年以前,她的所有都還圍繞著溫少遠。說是以他為世界中心毫不過分,她所有考慮的,或者是出發點基本上都基於他。
在高考結束之後,她幾乎已經可以肯定自己能在a大上學。那時候對專業的選擇,是酒店管理以及金融專業。
那時候的聞歌,以為追著他跑就可以,哪怕他不回頭。只要她一直很堅定地追著,總是能看清他的背影。
所以,那麼多磨難之後,他站在自己面前,低著頭,眼神溫和又寧靜,聲音低沉又輕柔地叫她“小歌兒”時,那種滿足感,才如此爆棚。
喜歡一個人的確很傻,哪怕為他受盡委屈,只要還愛,即使他一個回應的眼神,都會覺得格外滿足。
但這個時候的她,卻越想屏蔽他這樣的gān擾,認真的,好好地考慮考慮。
於是,一早上,她就陷入了這種怪區,連工作的心思都沒了。
聞歌的額頭抵在車窗上,愣愣地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發呆。
想以前,想現在,也想未來。
隨安然七個月的時候,行動已經有些困難了。寶寶有些沉也有些壯壯的,她耗費了不少力氣,連帶著這段時間需要的睡眠時間也越來越多。
這天睡到中午被溫景梵叫起來,還有些起chuáng氣。
她原本那溫溫和和,和誰都沒脾氣的xing格被溫景梵嬌慣得不見蹤影。被他抱在懷裡哄了一會,這才乖乖地起來換衣服。
吃過午飯,她站在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大雪。那凜冽的寒風卷著雪花,那風刃都變得有形,銳利又磅礴。
這些天外面下雪,她唯一的飯後散步活動也被迫取消。只能在家裡,繞著還算寬敞的客廳轉幾圈。
散過步,溫景梵扶著她上樓。經過書房門口時,隨安然恍然想起今晚的安排,眉頭頓時就是一皺:“你說聞歌回來嗎?”
“遲早會來。”溫景梵回答地絲毫沒有誠意。
隨安然卻顯得有些憂心忡忡:“我總覺得她在溫少遠身上這樣耗時間不是個事啊。”
溫景梵看了她一眼,溫和了聲音安撫道:“局外人永遠看不清,只要確定他有心,那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隨安然顯然還沒有被他打消顧慮,夫妻兩就這樣說著話,慢慢地往房間走去。
那走廊的盡頭,日光熹微,因為下雪天而昏沉的天色越發的暗淡。
雪,下得越來越大。
聞歌站在公司門口,看著身旁人來人往,急著下班的人,還有些迷茫。原本很難搞的一個採訪對象,今天卻意外地好說話,原計劃會一直持續到晚上七八點,結果因為順利……在人家員工下班的點就完成了採訪任務。
她沒帶傘,看著那密集的雪花迎頭罩來,腳步就僵滯在了門口,怎麼也邁不出去。
身邊不斷有人攔上計程車離開,好幾次停在她的面前,她卻恍若未見,遲遲地邁不開腳步。
她還是沒有想好,要不要去溫家——
……
正出神間,被調成振動的手機在她手心裡嗡鳴著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