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陽的臉色瞬間煞白，驀然轉頭看向身旁的米雅。
許正陽這一對兄弟的相關事qíng一向都是米雅負責聯絡的，但這麼重要的事qíng她卻連提都沒有提起。
米雅不敢跟秦暖陽的眼神對視，只得哀怨地看了眼方子睿，這才解釋道：“正陽說不讓我告訴你的。”
秦暖陽閉了閉眼，眼底晦澀的qíng緒一閃而過，再睜開眼時一片鎮定：“他哪來的錢？”
“那晚正好我值班，我做了擔保，欠下了手術費。他隔日用獎學金還上了一半，現在還欠著幾萬。”方子睿抬手捏了捏眉心，於心不忍地嘆了一口氣：“他現在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秦暖陽抿著唇不說話，一雙眸子越來越深，到最後沉鬱得只能看見一片墨黑。
方子睿想了想，還是說道：“正新……活不了多久了。”
這個消息對於秦暖陽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方子睿，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光了一樣，頓時使不上力氣。
一張臉血色盡失，動了動唇，努力了好幾次才完整地說出了一句話：“可醫生跟我說只要有合適的心臟，只要他換了心，就可以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樣了。”
“他不止是心臟的問題，而且他的病狀太複雜了。幾次大手術，已經消耗了他的身體，他再也撐不起了。”
有護士拿著托盤經過，看見方子睿，順口叫道：“方醫生，我等會來你這裡拿病歷。”
方子睿沉著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看了眼不作聲的秦暖陽，還是走了過去，抬手穩穩地扶了她一把，扶她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正陽也已經知道了，我覺得他……jīng神狀態有些不對。”
秦暖陽卻恍若未聞：“你說的活不了多久，是多久？”
方子睿和她對視了一眼，終是有些不忍，“還有一年吧。”
只有一年了……
“那……如果找到合適的心臟……是不是能活得更久一點……”
方子睿雙唇抿得有些發白，終是沒有告訴她實話：“是。”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走廊的盡頭有一大片的白光，此刻落在她的眼底，也不過是無盡的慘澹。
今天是周末，醫院的人有些多，遠遠地都能聽見不遠處護士長大聲訓斥的聲音，秦暖陽抬手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來，對方子睿點了下頭：“我知道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方子睿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麼，見她魂不守舍地終究沒再繼續說下去。
米雅幫她把帽子往下壓了壓，再把手裡的墨鏡遞給她：“等會要經過大廳，你遮一下。”
秦暖陽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泛著冷意，抿著唇一言不發地接過墨鏡戴好，快步往樓梯口走去。
米雅吐了吐舌頭，給方子睿傳遞了一個“我完蛋了”的眼神，這才灰溜溜地趕緊跟上。
秦暖陽每次出入公共場合，都是格外低調的。這一次也一樣，保姆車一直停在離醫院很遠的地方，要一路步行過去。
太陽有些毒辣，明晃晃地懸在半空，照得地面都有一種烘人的燙感。
一直步行到停車的地方，她徑直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等米雅也上了車來，抬手敲了敲司機的駕駛座：“機場。”
米雅拉上門，深吐出一口氣來：“對不起，我錯了。”
秦暖陽沒說話，只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抿緊了唇沒說話。
后座的小凌左右看了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手裡拿著糕點也沒敢遞過去，就垂頭盯著手裡的礦泉水瓶，眼觀鼻，鼻觀心。
她鮮少發怒，面色始終淡淡的，看不出她的所思所想。所以米雅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生氣起來，哪怕是安安靜靜的，都格外的攝人。
她眼底的怒意很明顯，也很張揚，連帶著眉頭也微微蹙起，眉角微揚，一張臉看上去格外的明媚。
保姆車緩緩駛入車流之中，車內便只有空調運作的聲音輕微的響起。
“是不是我太過縱容你，所以你已經連自己本身的職責都忘記了？”她側過頭看了米雅一眼，竭力壓制了一下自己過分膨脹的怒意。
“對不起，我接到正陽的電話時已經是術後了，正新已經脫離了危險，我就想還是不要拿這件事煩你……”米雅垂著頭，神qíng頗有些懊悔。“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了。”
聽了解釋，秦暖陽的qíng緒這才緩緩鎮定了下來，沉著臉看著窗外，再沒出聲。
保姆車從車流中分離開來，轉彎上了高架，她這才移開目光，冷聲警告道：“沒有下一次。”
米雅見她鬆口，忙不迭的點頭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
車內終於解壓，小凌這才從后座摸過來，把手裡的糕點和礦泉水遞了過去：“暖陽，填下肚子吧，你早飯還沒吃呢。”
“我吃不下。”她搖搖頭，神qíng疲憊：“我先睡一會，到機場了叫我。”
小凌還想要說什麼，米雅拉了她一把，對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再打擾她，兩個人都悄聲地往保姆車的後排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