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手上就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在他這幾句話中潰不成軍。
他昏迷的時候她沒流過一滴眼淚,一直都忍著,現在看到他醒過來,好像突然無法忍下去,脆弱一點一點地侵蝕上來。
眼眶和鼻頭都是酸澀的,眼淚止不住地向下滑,帶著哭腔的聲音像是控訴:「我嚇死了。」
「我以為你要醒不過來了。」
「那麼多血……你不醒……我好害怕……」
她邊哭邊說,聲音斷斷續續,想到什麼說什麼,把這幾天的慌亂和害怕一股腦地傾倒出來。
裴闕捧著她的臉,耐心地擦拭她的眼淚,低聲哄她。
「抱歉,讓我寶寶擔心了。」
明姻任由他擦著臉頰的淚水,「你還說我是你的寶寶,什麼寶寶啊,這麼多天都不醒的。」
「誰讓你那天跑進商場的,人家的都往外跑就你不怕死,結果把自己傷成這樣。」
「你是不是看我不答應跟你和好,所以你就想用苦肉計,讓我對你愧疚。」
「陰險狡詐,腦子也不好,怎麼那麼煩啊。」
裴闕有點無奈,說著說著就好像是生氣了的模樣。
哭得這麼可憐嘴上也不饒人。
他順著她的話說:「是,我腦子不好,還陰險狡詐,我招人煩行不行。」
「別哭了,嗯?」他笑了笑,「我沒法抱你,你哭成這樣我真的心疼。」
「你體諒體諒病號,別讓我難受了好不好。」
明姻癟了癟嘴,吸吸鼻子,抽出一旁的紙巾坐到椅子上擦眼淚。
「就想讓你難受。」
裴闕心都是軟的,「寶寶。」
明姻擦著眼淚,「幹什麼?」
「我有點渴了。」
他嗓子都是乾的,確實是渴極了。
明姻連忙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插上吸管抵到他嘴邊餵給他。
「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裴闕搖頭,「沒了。」
明姻不放心,「你別強撐著。」
裴闕望著她關切的目光,「好。」
——
裴闕好轉的消息很快就傳開。
到了探視時間,秦謨和江挽聲,岑彧和秦唯昭都過來了。
裴闕的母親唐鳶身體一向不好,這次的事情都瞞著她沒說,現在她還以為裴闕在外面出差。
裴闕現在只能側躺和趴著。
明姻在他身邊幾乎是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對他有求必應,裴闕倒是生出些因禍得福的愉悅。
秦謨和岑彧站在一旁,看著他雖然趴在病床上,但是一隻手卻拉著人家女孩的手不放,指腹摩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