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來一杯?”他提著咖啡壺示意。
戚年立刻把杯子遞過去,看著他斂起雙眸,提著咖啡壺沿著壺口給她斟上香氣撲鼻的咖啡。氤氳的白霧冉冉而起,瞬間模糊了他清冷的表qíng。
把咖啡壺放回去,紀言信抬起眼,直直地鎖住她:“紀秋在畫畫?”
戚年點點頭,為了避開他的視線,假裝認真地在喝咖啡。一不留神灌了一大口,苦得她皺起了眉,直吐舌頭:“好苦……”
紀言信的眼底這才有了幾分笑意,從柜子上層拿出方糖罐子遞給她。
“紀秋應該跟你說過了。”紀言信毫無預兆地開口:“要提前去美國的事。”
戚年握著勺子的手一頓,沒抬頭,“嗯”了聲:“知道。”
“就在後天。”他低頭抿了口咖啡,再開口時,聲音像是浸潤了水汽,微微濕潤:“還有一個多星期過年,正好你也不用來了。”
戚年有些置氣地又往咖啡里多加了幾勺方糖,什麼叫“正好你也不用來了”,不愛聽!
紀言信目光落在她不停加糖的手上,聲音微沉:“等過完年,年初七回來。”
繼續加,繼續加……
“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紀言信問。
戚年心底哼了一聲,有什麼好說的?難不成還要祝福你相親愉快?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然後終於弄明白自己這些天為什麼要躲著他了……
她在吃醋,她在嫉妒!
嫉妒連對方都不知道的人。
她一時啞然,埋著頭,權當沒聽見他的話一般,繼續加糖……
直到,手腕被他一把握住,用力地扣在掌心裡。
那溫熱的溫度燙灼著她的手腕,聲音壓低,醇厚又清潤:“再加不能喝了。”
話落,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鬆開手。
戚年咬了咬唇,莫名地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她一言不發地把盛放著方糖的糖罐子蓋好,捧在手心裡,低不可聞的回答:“我知道了。”
紀言信低頭盯著她看了一會:“最近為什麼躲著我?”
戚年手一抖,搖搖頭,下意識選擇遮掩:“沒有啊……”
剛抬起頭,他便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本來兩個人因為倒咖啡而靠得很近,他這一步邁上前,戚年只能往後退才能和他維持正常的距離。
她小心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唇角還故意彎起,露出笑容:“就是想著……有好久見不到你……”
她頓了頓,有些難以啟齒地抿了抿唇。
突然就充滿了無力感。
她握緊方糖罐子,轉身想要把它放回柜子上層。
但踮了腳,還是不夠高。
戚年囧了囧,正盤算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忽然的——
身後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她的手被握住,紀言信修長的手指握著她的,把罐子放了回去。
第三十八章
這突如其來地靠近,讓戚年驀然一驚,直到手裡捏得很緊的糖罐被他用手指一抵推回了柜子里,她才慌忙地轉回頭。
紀言信也正好看著她,那深邃的眸底有光影沉沉掠過,像深海里的一道光,明亮得幾乎驚艷。
戚年在這樣的目光下,覺得自己像是個闖入別人領地的侵略者,無所適從。
“躲不掉是不是?”他突然開口,刻意壓低的聲音有著被濕潤過的潤澤感。
說話時,溫熱的呼吸從她的耳畔拂過,說不出的撩人。
戚年說不出話,也無法回答。下意識地想避開這樣親密的接觸,想躲開他的掌控,放輕了呼吸,自以為不會被察覺地往前傾了傾身體。
重心一變,她的腳尖再無力支撐她身體的重量。她只能靠撐在流理台上的手,費力維持。
紀言信的目光在她用力得泛白的指尖上停留了幾秒,勾起唇角露出個微妙地笑容:“還不願意說?”
戚年這才啞聲問:“說、說什麼?”
他略低下頭,凝視著她:“那我換種問法,紀秋跟你說什麼了?”
戚年被他這麼圍困在流理台和他的身體之間,腦子混亂得幾乎無法思考。
她閉了閉眼,小聲要求:“紀老師,你能不能往後退一退……”不然,她一抬眼就避無可避地對上他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很容易分神的……
紀言信默不作聲地盯著她看了一會,眼底的光影幾變,最終還是沒有為難她。往後一退,給她讓出空間。
戚年這才收回用力得有些酸疼的手,背在身後揉了揉:“我就是突然拿到了一張准許證,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了……”
她沒直接回答,更不會供出紀秋來,就只能三兩撥千斤地撥開。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他最近對待她的態度實在詭異得讓戚年心慌,猜測著他這些舉動後的目的,連帶著自己也束手束腳,無法施展。
就像是生存在野外的猛shòu,再兇猛,在遇到自己沒有見過的新奇東西時,也總是先保持三分警惕。直到確認它是被動的,這才開始發動攻擊。
顯然的,紀言信也只是隨口一問,她給出了勉qiáng解釋得過去的答案,他便不再追問。
他低頭呷了一口咖啡,側臉在帶著冷意的光線里顯出幾分清冷。
戚年卻看得目不轉睛。
看他被咖啡沾染的唇漾著一圈水光,看他吞咽時上下滾動的喉結……
漸漸失神。
她至今都有些想不通,明明紀言信的xing子薄涼又清冷,平常對誰都是一副疏離冷淡的樣子。可這些很平常的生活細節,他卻總能做得優雅又誘人……
甚至,帶著幾分蠱惑,讓人挪不開眼。
如果戚年不是遇見紀言信,她這輩子應該都不會相信一見鍾qíng,可就是……遇見了,見色起意,最後彌足深陷,再也回不到當初的軌道上。
小腿上一暖,戚年回過神來,低頭看去。
七寶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醒了,懶洋洋地把自己靠在戚年的腿上……蹭了蹭。
戚年這才想起一件被忽視了很久的問題:“你們去美國,那七寶怎麼辦?”
紀言信正要回書房,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裡的意思很明顯——“你不願意代為照顧?”
戚年:“……”
所以最近這些反常的親近,真的不是為了讓她收留照顧七寶嗎?
——
戚媽媽怕狗,戚年從小到大只在家裡養過金魚和烏guī。
這把男神的狗帶回家,還能不被戚媽媽連人帶狗地扔出來……還真是一個讓她頭疼的難題。
學校附近的公寓好久沒住,別說沒有煙火氣,光是打掃收拾都夠戚年喝一壺的。眼看著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過年,她往外搬也不合適,只能先斬後奏。
她提前一天把七寶接到家裡,這次要住大半個月,她差不多把七寶的全部家當都搬了過來。
戚年前腳剛安置好七寶,戚媽媽後腳就買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