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笑著說,想不到佟蔚還是我的知已呢。我知道自己的笑聲里沒有一點笑得餘韻,可是葉加已經開始演戲,我不能不配合。譚文近在身旁,我不想被他看穿我對葉加最底層的真實qíng感。
葉加匆匆走了,我有片刻恍惚,譚文說些什麼我統統都沒聽到,天際傳來一陣chūn雷聲。我被驚醒了,說:"葉加不曉得出去有沒有帶傘?"葉加在個人生活方面有的時候像個馬大哈,常忘了帶東西。以前每個下雨天,都是佟蔚給他備傘。我快步走到窗前,見葉加急促傳過前院的身影。果然,沒見他手裡有拿什麼傘。我拿起門後的傘剛想出門,譚文叫住我,說:"你gān嘛,快來看這份傳真!"
我說送把傘給葉加,馬上回來。譚文搖著頭嘆氣道:"你現在出去他都上了大門外的的士了,你還是快過來看看這份傳真吧,我保證你嚇一跳。"
我猶豫了一下,心知譚文所言不虛。只好放下傘,迴轉過去看那份剛傳來的傳真。這是一份給譚文的傳真,上面是來自於香港緝毒qíng報處的緊急通知。我一看,當真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脫口而叫道,根據香港的內線報導,本月內將會有三筆數目巨大的毒品在本市jiāo易,不知道地點,準確時間,只曉得三筆jiāo易分別來自三個組織,除了我們熟知的K,還有一個東南亞與西歐的販毒組織。我知道如果讓他們成jiāo一筆,以後我拿二十四小時來撲這幽綠的鬼火也來不及。
我首先想到的是葉加,這個時候我需要他在我的身邊。譚文已經在旁邊說:"你這事最好不要告訴葉加,佟蔚剛生產完,孩子出世還沒幾天,葉加這會就算上戰場,也無法集中集神。出了事,還要影響他們母子兩個。"我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心裡暗罵自己混蛋,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把葉加拖進來。
譚文拿出筆,在我台上的市內地圖上勾勾畫畫。他說,市里原有的那點基礎被你與葉加鏟得這麼gān淨,銷貨渠道一定是這半年裡剛建立起來的,jiāo易這麼倉促,建立通道的外來人士可能xing有,但多半是過去吸毒成員。他的語氣平穩,吐詞清晰,從他的身上我像是看到了皺眉坐在面前分析案qíng的葉加。不由得毫qíng萬丈,說:"好,終於有仗打了。"
譚文微笑著抬起手掌,我笑著伸出手掌與他輕輕一擊。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06
當晚我們與葉加只是盡qíng喝酒,半點也沒提這件重大案件的事。葉加今天特別興奮,喝了好多酒。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米色的襯衣,下面也只是一條簡單的黑色長褲。其時chūn寒尚未過,天氣也總是乍暖還涼,尤其是雨後的天氣,更透著絲絲滲骨的寒氣。葉加渾然不覺得,挺直的鼻上甚至還滲出薄薄的細汗,我知道那是因為他喝了太多的烈酒。我怎麼也沒想來到,他弄來的居然是整箱整箱的二鍋頭。別人吃驚,他就說懷舊。歡喜盡頭總是令人懷舊,因此大家自然都能諒解。
可我發現葉加今天喝得實在太多了,他不但來者不拒,還主動要酒喝,他喝得份量已經超過了我與譚文的總和。我皺著眉,二鍋頭這種酒喝多了傷身。我上前按住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聲說:"葉加,你不能再喝了!"
葉加一把推開我,紅著眼說:"你管得著麼你,你總是想要管我!"
他推我的力道實在不小,我被他推的向後只跌出好幾步去,最後還是譚文上前擋了一把,再倖免沒有跌個四腳朝天。一轉眼,葉加已經又倒了滿滿一杯,他一仰頭把那杯酒當水喝。我又氣又急,上前去奪他的酒,他死命地回搶。一來二去,我們居然動手過起招來。自從三年前的那一場搏擊賽後,我與葉加三年多來這還是第一次開仗。喝完酒的葉加力氣奇大,我又怕傷著他,只能左躲右閃。屋裡的人早喝倒了一大半,剩下的也神智不清的全都當我們是在玩餘興節目,不時稀稀拉拉傳來叫好聲。
而就在我極其láng狽的時候,譚文突然cha手進來,他一掌擊在葉加的頸脖旁,葉加立刻軟軟的倒了下去,我連忙的抱住他,惱怒地罵譚文,"你怎麼傷他!"我說。
譚文皺著眉說:"我再不擊暈他,他恐怕會傷著他自己。"
我抱著葉加,才發現他的身子燙得出奇,我驚慌地問譚文:"他怎麼這麼燙,會不會酒jīng中毒。"
譚文俯下身摸了一下葉加的前額說:"他恐怕是受了風寒,再加上喝了過多的烈xing酒,體溫才上升得很快。"
我抱起葉加說,那送醫院。譚文說不用,他喝了烈酒不能隨便吃藥,等出了一身汗,把溫度降下來就好。
譚文將其它的同事安排妥當送出門去,我則將葉加平放在沙發上,將他上身的衣扣解開給他散熱。不一會兒葉加像是醒了,又像是沒醒。他滿臉的痛苦之色,拼命的掙扎,連我的擁抱都不能使他有片刻安靜。他掙扎著,嘴裡喊著為什麼,為什麼。然後,他臉上的痛苦之色就更深了,以至於將他俊美的五官都扭曲了。
我看到他的樣子,又心疼又可氣。聰明如葉加,為什麼要給自己找罪受。我低啞地問他,"我還想問你為什麼?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啊,我把自己賣了都會去幫你找來。"
葉加不答,但他顯然很痛苦,他咬著自己的雙唇,蜷曲在沙發上。我看到他將自己的雙唇咬破了,血絲順著嘴角滑下來。我嚇得用去捏住他的雙頰,說:"葉加,你是不是想吐啊,你想吐就吐就好了,別咬傷自己。"
"他是想哭。"譚文在我身後說。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的身後。我一邊摟著葉加,一邊將手指伸到他的嘴邊說你想咬就咬我吧。葉加仍然手腳並用的拼命掙扎,身上流露的是一種無法宣洩的痛苦。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連抱都抱不住他,只好láng狽地問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