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莞爾,把玩手中泛著幽光之物,“頭一遭?別怕,橫豎也是最後一遭。”
縱是滿腦遐思,他仍慢慢品咂出她話外之意,整個人一激靈,連帶也看清了她手中之物,那是一柄形狀古拙的短劍。
“你要殺我?”
她對少年油然而生的驚惶視而不見,和氣地問:“用不用呼喚門外侍衛?”
“我能問為什麼嗎?”少年緊攥著錦被的手又緩緩鬆開。他雖是天潢貴胄,卻更是富貴閒人,與世無爭,一時竟想不出誰會冒著滅族的風險處心積慮取他性命。
“不讓他們進來也罷,我也不必徒增殺孽。”她笑笑,信手抽出短劍,“你問為什麼……讓我想想。是了,這回我想讓你嘗嘗什麼才是真正的‘剖心析膽’。”
貌不驚人的短劍出鞘後幽光更甚,那泛藍的幽光寧靜之極,讓他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少年心中益發相信,自己與她定不是今日初見,只是他想不起過去的因由。
“我可是做過傷你之事?”少年垂眸看著她臂腕上凌亂斑駁的傷疤,像是被刀鋒划過所致。而在他那場詭異旖旎的夢境裡,這些傷並不存在。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若是真的,多半是無心之失。我,我對你……”
接下來的話他說不出口,也不敢再說。劍鋒斜挑開他衣襟,輕抵胸膛。她還未加力道,少年玉色光澤的肌膚上已有血珠滾落。
他並非貪生怕死之輩,然而命在旦夕,出於本能,仍將身體往後一縮,一手截住她持劍的手腕,神色焦灼。“且慢!”
她也並不著急,挑眉傾聽他求自己饒命的理由。
“無論我做過什麼,是不是我做的。人死萬事皆空。若我活著,從今往後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去做,我想讓你開心快活……你不信麼?”
“我信。”她搖頭,“可惜同樣的話,你上回已經說過了。”
他微微一愣,隨即吁了口氣。“我們果真是舊識。你臂上的傷……怎麼來的?”
她用上揚的劍鋒輕挑起他的下巴,讓他不得不揚起頭來。“你不是記起的事越來越多了嗎?長得也愈發像……你自己了。”
“我做過的夢,莫非是真的?”少年問完這一句,察覺到她另一隻手輕覆在他手背,他飛快反手回握,心跳得發慌,輕顫的睫羽下,目光也變得纏綿,紅著臉不再直視於她。“你叫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