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的手仍在他胯上,因他姿勢改變,那隻手的落點更不可名狀。
“小心!”絨絨驚叫一聲。
時雨來不及撤手,對方自床榻上躍起,一指疾點向時雨眉心。時雨避無可避,頓覺如利刃刺入顱內,神魂激盪、頭痛欲裂,當即向後倒去。
那人站定了,垂首看了看被險先被剝光的自己,披上外袍,面有慍色,一腳踏在時雨粉妝玉砌的臉蛋上,“下作陰邪的東西!”
第3章 自傷其身
時雨受制於人,一時不敢妄動。所幸那人也未有進一步動作,他低垂眉目,似有所思。
他記得酒肆中的鼓樂之聲,空闊通透,鏗鏘悠遠,仿佛八方來風,讓他想到先人曾提起過的上古遺音。也許這一次自己沒有來錯地方,這酒肆有些來頭。
漸漸地,鼓聲由疏轉密,變得短促緊湊,驟然消停下來。不知為何哄鬧聲四起,只見他曾留意過的那個綠衫少女走近身前,笑嘻嘻地非說什麼“酒令”、“作詩”。
他不識酒令,更不會作詩。按她的說法,似乎只能飲酒認罰了。
綠衣少女話多得很,嘰嘰喳喳說個不休。她自作主張取來一隻碩大酒觴,觴中並無酒液,唯獨兩朵剔透紅梅,似膠凍凝結而成,再被澆上了一盞沸酒,梅花在滋滋蒸騰的白霧中一霎怒放,轉瞬散形,融入沸了酒之中。等到白霧散去,原本無色的沸酒已變作朱紅,恰如真珠花露。
他聞到了梅精和龍腦的氣味,或許還有別的東西。
“你不肯喝,是嫌棄我和這酒太過粗鄙嗎?”綠衫少女偏著頭,用小獸一般的眼睛看他。
他很少喝酒,從未置身於這般妖魔鬼怪聚集之地,更沒見識過世俗的熱鬧……一切都讓他感到有趣,包括眼前這個一心要灌醉他的聒噪女子。他接過酒,一口喝了下去。
酒果然烈得很,半晌好眠。
原以為他們會比那隻狐狸精高明,沒想到費了一番周章,還是為了這等不入流的勾當。
那麼,這個脫了他衣裳,對他上下其手的小畜生又是從哪裡來的?
那人正凝神思量,一道綠影閃現。他側轉身子,凜風貼面而過,榻沿垂掛的的七寶錦帳仿佛被利爪撕裂,大半幅迤邐在地。原本躲藏在屏風之後的綠衣少女一擊不中,疾風般後撤。趁他不備,腳下的小畜生也得以脫身,退到了門口。
這邊絨絨一聲呼哨,很快白蛟、老堰、南蠻子和樂師都紛紛現身。原本紅燭高照、溫軟旖旎的香閨中擠進了好些人,將絨絨的“情郎”團團圍在當中,氣氛古怪得很。
白蛟心思沉穩,一眼看見了時雨眉宇間來不及斂去的痛楚之色,不由有些心驚,低聲詢問:“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