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結界非同尋常。”靈鷙沉默片刻又才坦然道:“你還不值得我冒此風險。”
“換做是絨絨有難,主人可會相救?”時雨哽咽道。
“絨絨輪不到我來救!”
“也是,並非人人都如她那般幸運。我與絨絨同時結識主人,主人還是更偏愛於她。”
“絨絨放誕,卻有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時雨喃喃重複,隨後一聲苦笑。
他形貌如童子,但素來清高愛潔,此時方從草澤中掙扎而起,緋衣殘破,玉面染污,又遭靈鷙冷情推拒,分明狼狽之至,卻偏將脊背繃得更直了,咬牙撇頭,不讓靈鷙瞧見下頜搖搖欲墜的那一滴眼淚,故作從容道:“行囊中尚有些肉脯,是我讓罔奇代為準備的,絨絨心粗,主人提醒她莫要忘記了。主人喜著錦衣,我特意從長安帶了兩套,也放在……”
“你想死便死,為何還如此囉唆。”
“那……時雨就此拜別主人了!”
時雨躬身行一大禮,靈鷙錯身避開,再未回頭。
第16章 赤子之心
絨絨不知從哪裡找到了一隻碩大的銅酒樽,費心搬到雅室之中。靈鷙以為她要大醉一場,正尋思是否該外出暫避,誰知絨絨竟當著他的面三兩下除去繡履錦襪,將雙足放入了酒樽之中。
“哇,果然舒服!”絨絨眯著眼,滿足地長吁一聲。
靈鷙剛沐浴完畢,披散著濕漉漉的烏髮,不甚感興趣地掃了一眼。這酒樽想是罔奇平日宴客時所用,頗有些奇特,裡面的絳珠色酒漿取之不盡。絨絨略施法術,將酒漿變得溫熱,白生生的雙足浸在其中,也是一種享受。
“這酒是妙物,用它浸足,可令肌膚皎潔如美玉。”絨絨攪動酒漿,笑嘻嘻地對靈鷙說:“你可要來試試?”
靈鷙背對著她套上外袍,反問道:“為何要將你的爪子變美?”
絨絨撇撇嘴,忽又驚喜道:“咦,這酒樽的紋飾似是離朱之目!你不知道,我在崑崙虛時最是厭煩離朱,仗著自己眼珠子多,總愛多管閒事。今日總算他被我踏在足下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