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女子常在上巳節行成人禮,因此也稱之為‘女兒節’。今日聚於水畔,不但可祛邪求吉,還可與情人相會。那男子便是將花贈與他心悅之人,有定情之意。”時雨頓了頓又說道:“白烏人的成年之禮是否與上巳節有異曲同工之意?”
“差不多,只是比這更熱鬧。”靈鷙也恰恰想到了此事,說:“我們把它叫做赤月祭。也只有在赤月祭時,族人們才可身著彩衣、踏月而舞。聽說每到那個時候,鸞台和鏡丘徹夜篝火,四野都是笙歌和鈴聲。”
時雨聽出靈鷙話中有寥落之意,只是不知是因為思鄉,還是為赤月。
“鈴聲又是何意?”他看向靈鷙足下,道出了盤旋於心中許久的一個疑惑:“我離得如此之近,卻從不曾聽見主人腳上鈴鐺發出聲響。”
他問完便後悔了。靈鷙不但沒有回答於他,眼神隨即也變得森冷異常,直看得他頭皮發麻。這樣的殺機只在時雨用天火幻境惹怒了靈鷙時出現過,那次他險些命喪於通明傘下。
“我只是好奇……主人勿怪,我日後不敢了!”
“不該你知道的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幸虧靈鷙沒有揪著不放,沉默片刻,冷冷拋下這句話就不再理會於他。
時雨鬆了口氣,暗自牢記:靈鷙的禁忌除了不盡天火,看來還有他腳上的鈴鐺。
兩人一時無言。絨絨使壞,故意用梨花枝條蘸水朝他們灑來。四下皆是凡人,時雨不便施展法術,臉上濺了幾滴水珠。只要一想到那溪水不知被多少人用來浴足,他心中幾欲作嘔,又見靈鷙肩上衣衫都濕了一片,更不肯輕易放過絨絨。
第22章 暮春元日
時雨手中悄然凝了一團水球,欲要給絨絨吃點苦頭,還未動,手腕被人牢牢扣住。
“不許鬧!”靈鷙還在看著那對剛剛在眾人祝福下定情的男女,並不將絨絨的惡作劇放在心上。他沒有用力,也未施法,時雨卻如同被下了定身咒,水球化作細流自指間涓涓而下,點滴沒入卵石縫隙之中。
靈鷙的掌心有繭,當是常年握劍留下的印記,手指纖長而穩定,不似女子柔若無骨,也無男子的粗礪。其實他話說完已鬆了手,時雨良久之後方才將手背於身後。
不遠處又有一對小兒女站到了一處,不過這次是女子將花拋向青年,害羞地轉頭就跑。
“如此定情,若對方不肯又當如何?”靈鷙問。
“不肯?”時雨有些心不在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還能如何!”
“縱使打敗對方也不行?”
時雨吃了一驚:“誰跟誰打……你們白烏人的習俗難道是以武力擇偶?”
靈鷙支頤道:“也有這樣的,不過兩情相悅就不必了。”
時雨背上冒出了冷汗,也不知自己心裡亂紛紛在想些什麼。他莫名又想起一事,不顧先前的教訓,遲疑地問:“我記得主人說過自己打不過你那位‘好友’,可是因為這樣才不得不與他終身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