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傷口癒合不難,然而入骨疼痛卻在所難免。
“我見主人酒意未散,額角布有細汗,以為是被子捂得太實,故而斗膽掖了掖被角……萬萬沒想到會擾了主人好夢。都是我的錯!”
靈鷙沉默良久,將頭調轉一側,“我提醒過你,離我遠一點。我不喜人動手動腳。”
時雨一把將燭剪自掌心抽出,淋漓鮮血即刻沿他手腕而下,將潔白的袖口浸染成了比緋色外衫更為深重的殷紅。他皺了皺眉,苦笑:“換作謝臻,主人想來不會下此狠手。”
靈鷙對時雨驟然提及謝臻很有些意外。“他並非沒有分寸的人。”
“唯獨我是下作之流?主人為何不肯承認對我早有偏見!”時雨揚起下巴,“我自知區區小奴,不敢與主人好友比肩。然而你既已允我隨行,卻從不曾信任於我,這又是何苦來哉?”
靈鷙心下煩躁。時雨看似卑微,實則步步緊逼。他不擅應對這種局面,支額道:“既然委屈,趕緊滾就是!”
過了好一會,他才聽到時雨發澀的聲音:“難道這一路甘苦與共,主人對我連一絲眷顧都未存下?”
“沒有!”靈鷙轉過身來,面色冷淡,“你自己都說了,區區小奴毫無用處。我為何要在意於你!”
“方才通明傘就在手邊,主人為何不直接拔劍,偏要捨近求遠用那勞么子燭剪來傷我?”
“再敢多說一句,我就如你所願!”
通明中暗藏的傘中劍的確是稱手的利刃,然而它所傷之處無法再用法術復原。若剛才靈鷙用的是傘中劍,時雨的手多半已廢了。
時雨看似平靜自持,眼角已隱隱發紅。又來了又來了……靈鷙大感頭痛:“滾一邊去,孽障。你的血滴到我新衣服上了。”
燭剪在時雨手心悄然化作齏粉,抬手時,掌心傷處的血已止住,他臉色也如雨過天晴,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我知道,主人不忍傷我太深!”
第26章 不白之冤
次日前往葬龍灘的途中,絨絨發現時雨一隻手似乎不太靈便。雖然他以袖口掩飾,可不經意間還是讓絨絨瞧見了他掌心半愈的新傷。
絨絨很是納悶,纏著時雨追問了許久,時雨卻怎麼都不肯透露自己的傷因何而來。絨絨只得轉去問靈鷙,靈鷙理都沒理她。
“沒理由啊,昨夜喝酒時他的手明明還好端端的,到底是怎麼傷的?”絨絨歪著腦袋,想破了頭也沒想通。“我竟睡得那麼沉!謝臻,昨夜你可曾聽見了什麼?”
絨絨不喜騎馬,盤著雙腿飄浮在謝臻的馬鞍一側,手裡還好心地替他牽著韁繩。幸虧出了福祿鎮後的這條小道少有人行,否則看見這樣詭異的畫面非嚇掉了魂不可。
謝臻一副宿醉之態,打了個哈欠,不感興趣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