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昨日起他就有些不太對勁,從烏尾嶺下來後,除去那大顯神威的一鞭子,他整個人都懨懨的,短氣懶言,能不動就不動。只不過他好端端的時候也很是憊懶,所以靈鷙並未往深處想。
“看來我沒死啊。”謝臻垂危之即有過短暫的意識,隱約聽見了絨絨和大夫的對話。他吃力地對靈鷙說:“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是你還是那位神醫?”
“我。”
“既然最後還是靠你出手,何必讓那老頭用針把我扎得像只刺蝟?”
他已開始說這些廢話,想來一時無虞。原本坐在床沿的靈鷙起身走到一側,抖開箱籠上的一身血衣看了許久。
“那是什麼?”謝臻的脖子轉到了極限。
“我昨日穿的衣袍。”靈鷙話中有失落之意,“新的,才換上沒幾日。”
他終於知道為何族人們喜著玄衣,好衣裳都不耐血污。
“這身行頭一眼看去便很富貴,可惜了。”
“你昨天倒地之時,那口血也噴到了我身上。”
謝臻氣若遊絲道:“兄弟如手足,看在你的‘手足’差點丟掉性命的份上,衣服就不要太計較了。”
靈鷙聞言回頭,“你的命丟不了!”
“為什麼?”
“你已在我面前死過了一回。”
小蒼山下的草房中,靈鷙靜靜守著前世的他咽下最後一口氣。那時的阿無兒陽壽已盡,靈鷙無能為力,但是他痛恨那種無力感。
“若你我情誼長存,我還會在你面前死去很多回。”謝臻笑了笑,“我與仙法無緣,你們那些起死回生之術也派不上用場。救我是不是費了一番力氣?其實你大可不必……”
靈鷙打斷了謝臻的話,“絨絨說得對,一個凡人不該如此厭世。”
“你跟絨絨說,下次切不可病急亂投醫。浪費錢財事小,我被針扎和放血的地方現在還疼!”
“閉嘴吧。”
……
謝臻終於不再說話了,疲憊地闔上眼。靈鷙拿起他枕畔的長生,一圈圈卷纏在手中。長生握把上的兩行刻痕歷歷在目,皆是前世過往。從前他倆比試武藝,誰輸了就在自己那側劃上一道印記。靈鷙唯一輸給阿無兒的那次,其實是他故意相讓。
時雨早已料到,所以他曾“好心”地提議:反正謝臻再也不能打敗靈鷙,不如換種玩法——謝臻每死一次,就在上面添上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