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鷙周身遍布著大小不一的傷口,再晚一步他和謝臻恐怕就要被困死在蜃眼之中。更沒想到的是,逆勢而上時,蜃眼入口附近儘是鋒銳無比的逆鱗,但凡通過就必會被其所傷。坐以待斃是死路一條,強行返回也兇險無比,唯有一搏。
靈鷙倒還罷了,身上雖沒幾處完好的地方,頂多只是皮肉之苦,傷不了根本。然而他已拼命護著謝臻,卻仍避免不了謝臻被逆鱗絞傷。落定後靈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察看謝臻的傷情,發現他最要命的傷處在肩頸交界,溫熱的鮮血像湧泉一樣汩汩而出。靈鷙將手按在那處,努力回憶著自己在小蒼山學過的療傷術法,發現無一對謝臻有用。血依然流淌不息,謝臻面如金紙,氣息微弱。靈鷙從沒有如現在這樣痛恨謝臻的特殊之處。
他抹了一把遮擋視線的血,抬頭看清了井外的困局。翻倒的金鐘旁,時雨蜷縮在地,身軀已介於虛實之間,宛如剛剛化形的靈體。數步之外,絨絨受困於七個身形各異的金甲神靈,相似打扮的傢伙半空中還有浩浩蕩蕩的一群,土伯也混跡於其中。
那刻靈鷙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今夜委實不該在絨絨的慫恿下換上新衣的。
第42章 魚死網破
“你就是那手段毒辣的白烏人?”黎侖在雲端上俯看血人似的靈鷙。他起初不信區區一個三百歲不到的白烏小兒能殺了夜遊神,還斷土伯一臂。想不到這小兒竟當著他的面一擊之下將般若鍾撞翻。雖說黎侖當時大意了,但他看向眼前來人的目光中也不禁多了幾分探究。
“正是他!”土伯高聲道:“這次我看你往何處逃!”
靈鷙垂首於謝臻身旁,“我為何要逃?”
絨絨想要撲到靈鷙身邊,才上前一步,便被腳下星芒陣彈了回去。她跌倒在地,急聲對靈鷙道:“他們是從崑崙墟而來,你切不可硬拼!”
靈鷙苦笑一聲,他額頭有傷,血糊滿了一臉,繃得整張麵皮發緊,此時笑起來的樣子定是猙獰得很。絨絨實在太高估他了,他沒見識過崑崙墟天兵,卻能感應到迎頭壓來的磅礴靈力。領頭的那個人面馬身的天神想來就是大鐘的主人,單對付是他一人,靈鷙尚無十分的勝算,遑論還有土伯和環伺在旁的天兵天將。既打不過,又逃不了,同伴不是受制於人,就是命在旦夕,他有什麼資格硬拼?
“白烏氏先人曾為天帝執掌刑罰,你們更應通曉天規,如今不好好守著撫生塔,居然遊蕩在外為非作歹。堂堂遠古大神後裔淪落至此!”黎侖神色倨傲,話語中透出嘲弄:“昊媖當年何等威風了得,還不是落得癲狂而終、後繼無人的下場!”
這是靈鷙最不願聽到的話,比逆鱗之傷更讓他疼痛焦灼。他黯然道:“我私離小蒼山,所做之事與族人無關。”
黎侖揚眉又問:“聽說你手上有烈羽劍?”
“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