絨絨和時雨在長安城等著靈鷙。不用遷就謝臻,天地之大他們來去自如。靈鷙回到鬼市的那座宅院,時雨偕三個絨絨出來迎他。
飲了青陽君指尖血的絨絨修為大有精進,她可以一化為三,而且皆為實體,可以各行其是。為此絨絨頗為得意了一陣,常常將三個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招搖過市,也熱衷於自己跟自己玩投壺、閒磕牙。
時雨對這可笑的法術倍加嫌棄。三個絨絨三張嘴,六隻眼睛六條腿,可腦子還是她原來那一個腦子,因而這三個分身的用處顯然有限。時雨讓白蛟與絨絨切磋了幾回,三個絨絨依舊不能在白蛟手下討到便宜,最後白蛟因為太過眼花繚亂而主動棄戰。
靈鷙回來後,一個絨絨端茶送水,一個鋪床疊被,一個跟在身後說笑解悶。她喜滋滋地問靈鷙可還受用。
靈鷙噓了口氣說:“一個已多……夠了!”
時雨於是幻變出火浣鼠,三個絨絨都怕得要命,逃命時快如三道閃電。從那以後她稍稍收斂了一些,對這法術的新鮮感也退去了,非到必要時不再勞心費神地放出另外兩個分身,整個鬼市的妖魔鬼怪都鬆了口氣。
說起來,自從靈鷙暫居於絨絨酒肆中養傷,白蛟和南蠻子這等熟客如無要事,輕易也不再登門,偶然與靈鷙照面,往往噤若寒蟬。
時雨問白蛟:“除去初見那次,他也不曾與你為難,你們為何這樣怕他?”
誰知白蛟反而大惑不解地追問時雨:“那白烏人到底用了什麼惡毒手段,讓你至今未能將他擺脫。絨絨也就罷了,她沒心沒肺,多半貪戀對方年少不凡,可是你呢,你難道不是畏懼於他?罔奇說你對白烏人有意,我知道這定是你為了自保而委曲求全……”
時雨笑而不答。他已忘了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怕靈鷙的,他而今只怕別離。
靈鷙也食言了,除去讓時雨補裰舊衣,他並不曾真正“收拾”時雨。哪怕是時雨在他嘴上親的那一下,似乎也被他拋在腦後了。
時雨思來想去,難以排解,到頭來還是去請教了絨絨。他問得十分含蓄,還假稱是白蛟和洛陽花仙的逸事。絨絨有些疑感,以白蛟的為人怎會生出如此情竇初開的困擾。然而她許久沒有遇上這樣合心合意的話題,仍是興致高昂地為時雨解惑,天宮地府的風流韻事都被她信手拈來舉例。
絨絨說得天花亂墜,可時雨並不想聽那些香艷孟浪的秘聞,至少不想讓三隻亢奮的紫貂輪番說給他聽。他只想知道,若被人偷偷親一口,通常該如何應對。
絨絨說,對於凡間女子而言,被夫君之外的人輕薄,尋死都是大有可能。可他們並非世俗之輩,無須扭捏行事。若是鍾情之人,自然心愉一側,若是厭惡之人,恨不得親手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