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的手指仍搭在操縱台上,制服肩章上的六芒星折出一道刺眼的銀光,逆著光,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胸口一枚紅寶石切割成的自由勳章。
他想起父親曾說過,這枚勳章設計之初的靈感——
通往自由之路,永恆如血殷紅。
勳章的主人聲線惱火:「閣下,現在我有沒有感情?我好像不但有感情,還很懂光學吧?」
安達心中一動,脫口而出:「我聽行野說,你至今不去領你弟弟的骨灰盒——」
他將動未動的腦子還未轉過彎,突然兜頭冷徹下來。
彩虹消失在半空中。
那不知該順時針還是逆時針旋轉的水柱,劈頭蓋臉、精準無疑地朝著他澆下來。
安達:「?!!」
方彧按著操縱台,面色冷靜無波,與他隔水幕對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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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敢用水噴我,阿嚏!」
安達回到房中,用白毛巾裹住金光閃閃的腦袋,仍然不可思議。
裴行野端著薑茶坐在一邊,苦笑道:「安達先生究竟為什麼要提她弟弟的事呀,方一提這個就要炸毛,您這不是老虎尾巴上拔毛嗎……」
安達縮進被子裡,怒道:「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裴行野反被提醒,苦笑道:
「啊,對,您還告訴她,全是我跟您說的——這種背後私下裡議論別人的事,怎麼能直接說出去呢?搞得我也很尷尬……」
安達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麼這麼嘮叨?」
他接過茶,仍一臉銜恨在心狀,恨恨道:「她的膽子也太大了,這要是老頭子或者謝詮的時候,她早就——」
裴行野笑著說:「是啊,我這就出去告訴她,她沒被綁到十字架上燒死,都是生在了好時代的緣故啊!」
安達被裴行野這番陰陽怪氣的言論氣得夠嗆,咳嗽起來:「你……」
裴行野見狀,才起身笑道:「安達先生,您休息一會兒,還是我去和小方解釋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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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彧坐在外間沙發上,翹著二郎腿。
「阿嚏!」
裴行野端著水杯出來,悄聲掩上門,將一聲噴嚏關在門後。
他哭笑不得地看向方彧:「方上將,雖然安達先生有時候說話的確很……但你也不能動手呀。他自打受傷後,身體又不好,萬一再病一場怎麼辦?」
方彧站起身:「……對不起,裴提督,我錯了。」
「你和我說對不起幹什麼?」裴行野失笑,「你又沒拿水管噴我。」
方彧:「……」
裴行野笑說:「再說,還管我叫裴提督呀?」
方彧心虛道:「閣下們真要我接管廷巴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