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噗!??」
洛林一臉無辜地沖她眨著眼睛。
……
多虧洛林先生一盆醒腦湯,講話的後半程,方彧徹底清醒過來,再也不敢犯困了。
「……廷巴克圖曾有著光輝燦爛的歷史。謝詮、杜邦以此為首義之地,升起第一面聯邦的旗幟。」
方彧微訝——她聽過那麼多遍謝相易的背誦,並沒有這一段。
她抬起頭。謝相易目視前方,仿佛這些話已經在胸中醞釀多時:
「然而,血色輝煌不曾帶給廷巴克圖人以福祉。我們的黎明塔一直將廷巴克圖視作遠星重鎮、軍事要塞,而忽略了這裡……原本也是許多人的家,更多人的故鄉。」
「我向廷巴克圖的公民們保證,我們將謹記這一點——」
「不會再有一個謝詮、杜邦政府,以大義為名將沉重的鐐銬施加於我們的公民。如果和平能帶來廷巴克圖的發展,那無論談判桌的對面是誰,我們都去談判。」
「奧托十九寫過一首詩——『有的人出生於家園,有的人出生於故鄉』。
「我會竭盡全力,讓廷巴克圖成為我們的家,而非一個只待逃離的故鄉。」
方彧一怔:「!」
他話音未落,台下忽然爆發出一陣掌聲。
看來,「家和故鄉」的理論,的確深深扣動了在場許多廷巴克圖人的心弦。
方彧下意識回頭去看洛林。
卻發現對方銜著一絲半苦澀半嘲笑的笑意,正對上她的眸子。
**
傍晚,烈士碑。
方彧終於把佐藤雲的骨灰送進了她父親的墓園。
她一邊往墓碑前擺放橘子,一邊回頭:「雪朝公,你夠狡猾的,那最後一段稿子,我怎麼沒聽說過?」
謝相易抱起雙臂,看著她向杯中笨拙地倒酒:
「那樣的話,你那位帕蒂小姐大概早把這一段和諧掉了吧。」
「的確有分裂主義的傾向,哈,你也不怕得罪黎明塔?」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得罪了黎明塔。」
方彧垂下眼,酒杯傾倒,以酒酹地。
酒水灑落在滿地青草上,如數百年紛飛戰火中,無數人絕望的斑駁的血淚。
許多影像似在杯光與月光中回閃——
佐藤准將與佐藤雲,吳洄與葉仲,紫荊花冠下的女皇,黎明塔與安達,裴行野與陳蕤,蘭斯,星艦掠過長空,風吹來戰士的絕唱……
謝相易極目遠眺:「你看吧,這是一個開始,我們的前路還遠著呢,方彧。」
風依舊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