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溫益卿臉色變化的有些嚇人。
江為功雖然不喜溫益卿,但畢竟這位大人主動示好,其實闌珊很該接受才是,畢竟硬碰硬不是長久之計。
以前雖樂得看闌珊懟溫益卿,但現在把她當作知交好友,也怕她真正得罪了人,吃了大虧。
江為功正絞盡腦汁地想說幾句打圓場的話,卻見溫益卿扶著額頭,神情恍惚的,似強忍痛楚。
「溫郎中你怎麼了?」江為功有些詫異。
正要細問,跟隨溫益卿的兩名隨從快步走來:「駙馬是否身子不適?」
江為功本想趁機叫大夫給溫益卿看看,也顯得他很盡心,若這時候他從旁替闌珊遮掩幾句就更好了。
不料溫益卿並無留下的意思,那兩名隨從鞍前馬後地陪著去了。
此後姚升也派人來請闌珊去吃年酒,闌珊只說身體欠佳並未前往。
她實在是再不願見溫益卿一面。
就在大年初六,京城百姓還沉浸在過年的氛圍中的時候,工部卻發了一道緊急召回令。
原來之前工部派去江浙地方營造海船的一支工匠隊伍,突然遭到地方賊匪的攻擊,死傷慘重,造了一半的海船也給燒毀了。
此事前天才急奏到京城,內閣接到消息後很是震驚,跟司禮監緊急通風後,便派人去請東宮太子。
太子趙世吉聞聽魂不附體,驚怒交加:「是何等匪徒如此猖狂?地方上是怎麼辦事的?」
又道:「此事茲事體大,當然不可以瞞著皇上,應該立刻稟奏!」
司禮監大太監雨霽眉峰動了動,並不表態,只慢慢地看向旁邊的內閣首輔楊時毅。
楊大人身著朱紅色一品朝廷大員的仙鶴補服,容貌卻極為威嚴端肅,據說楊大人從年青時候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後來常年於朝堂跟內廷中磨練周旋,身上自是一種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的上位者氣質。
聽了太子的話他唇角微動,臉上卻一貫的波瀾不驚,毫無表情。
楊時毅察覺到雨霽在瞥自己,卻並沒有跟他目光相對,只淡淡地說道:「殿下這話自然是有道理,但是皇上的龍體先前本就微恙,如今又是大節下,若聽到這種事自然會肝火上升,我想為人臣子,最要緊的是為皇上分憂,所以臣想不如暫時不要上報。」
雨霽也慢條斯理地說:「皇上年前還念叨東南的大海船呢,要這會兒告訴皇上海船燒了,這個年就也也別過了,大傢伙兒都要跟著倒霉,而且想想也知道,誰敢去報這個喪信兒……誰以後就別在皇上跟前露面了,這差事奴婢是不能領的。」
太子聽他兩人這般說,皺眉思忖片刻道:「雖然如此,可是這種大事倘若不即刻上報,事後父皇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皇上雖然聖明,只是近幾年年紀大了,猜忌心卻越發強烈。
東宮這般說自然也有他的考量,倘若此事密不上報,以後皇上知道了,若認為是東宮自作主張從而雙倍遷怒,豈非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