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緩緩躺倒,把被子拉高了些。
飛雪自去洗了,回來後將桌上油燈吹熄,也去安枕。
聽不到江為功震天的鼾聲,只覺著室內異常的安靜,闌珊竟有些不太習慣,她強令自己不要動,也不要去想別的,零零亂亂的,不知多久終於睡著了。
正月十七日,趙世禛跟張恆抵達京師。
來不及去東宮或者別處,徑直進宮面聖。
而此刻,內閣首輔楊時毅,東宮太子趙元吉,以及司禮監掌印大太監雨霽公公,都在皇宮的太極殿內。
趙世禛跟張恆入內拜見,才跪地叩拜完畢,就聽御座上皇帝道:「你們打哪裡來?」
在場每位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殿內的氣氛因而越發凝重,張恆張了張嘴,到底沒出聲,只聽趙世禛道:「回皇上,兒臣跟張公公才從浙海趕回。」
「哦?你們去浙海做什麼?」皇帝問道。
趙元吉,楊時毅跟雨霽都在,皇帝對於浙海發生的事情只怕早就摸的透透的了,如今居然明知故問,顯然是還挾帶著怒意。
趙世禛道:「兒臣緊急趕回,正是想向父皇稟明此事……」
「稟明?」皇帝不等他說完,便哼了聲道:「朕看你明明是膽大包天,自作妄為!」
張恆的臉上一陣慌張,卻越發的大氣不敢出一聲,他偷偷地往旁邊看了眼,從他的角度,只能隱約看到楊時毅大紅色官袍的一角,以及底下的黑色朝靴。
他其實是想看看太子趙元吉的反應,以及雨霽公公是何臉色,卻又沒有膽量抬頭。
畢竟趙世禛前去翎海,是趙元吉所派的,如今皇帝一腔怒火居然都像是衝著趙世禛來了……難道太子殿下把所有都推到了趙世禛的頭上?
張恆倒不是為了趙世禛叫屈,他所擔心的是——如果是這樣,那自己身為司禮監代表,會不會也因此遭受池魚之殃。
榮王殿下的神色卻還是淡定的:「請父皇息怒!兒臣絕不敢如此!」
「你不敢?」皇帝冷笑道:「出了這樣的大事,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稟奏朕,反而自作主張的跑去翎海,你以為你是誰?玉皇大帝?無所不能?你一個人一隻手,就能把捅出來的窟窿給堵上了?」
趙世禛聽到這裡,頭低了幾分。
直到現在,太子趙元吉才開了口:「父皇,其實這件事不怪榮王,也是兒臣一時想錯了,不敢在大節下讓父皇生氣,所以才想讓榮王悄悄地去處理了……」
皇帝凌厲的目光一轉:「當然你也有錯!你是東宮太子,又是榮王的兄長,你怎麼能這麼糊塗,放任他去胡為?哼,居然還敢跑去海擎方家,要人家獻出御賜的封地!這種目無祖上的行徑,也是你叫他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