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闌珊一人在公事房中,煢煢而立。
門口,溫益卿掃了眼,卻發現她雖無語,雙眸之中泫然欲滴。
溫益卿本來要走,可見闌珊如此,卻忍不住道:「舒闌珊,你這人倒也有趣的很,對著我非打即罵的,我只說一句無心的話都能惹怒了你,便會同我不依不饒的。可是方才榮王殿下身邊的那個小太監,手都要戳到你的鼻子上,罵的如此狗血淋頭的不堪,你倒是好脾氣的很,仍舊不在乎不還嘴,你這是看人下菜碟兒呢,還是天生賤呢?」
闌珊默默地聽著他說這些話,聽完了後才抬頭笑道:「這當然是看人下菜碟,對我看得起的人,就算他再怎麼樣對我不好,我也喜歡。可對我討厭的人,他就算對我好,我也覺著噁心!」
她的眼睛裡明明還有淚珠打轉,話卻說的這樣狠。
溫益卿知道她又在借題發揮的罵自己,一時不怒反笑:「好,好,不止是你賤,我也夠賤的!我就不該替你說話擋著那小太監,就該讓他罵你罵到死!」
「是啊,溫大人,以後可別這麼賤了,叫人瞧不起。」闌珊回答。
溫益卿臉上的腫已經消了,可唇上的破損之處還沒有痊癒。
他也想不通,明明只是經過營繕所,可聽到西窗罵的那麼起勁兒,周圍又有些幸災樂禍的暗中偷笑,他竟不能容忍。
這真的是他太賤了嗎,竟要跳出來自取其辱。
兩個人彼此對視,各自的眼睛裡均是冰火交加。
院子裡其他官員們都看呆了。
這工部本來是極枯燥的,可如今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竟弄得這麼跌宕起伏讓人心潮澎湃,戲台上也沒這麼精彩的戲碼。
最後溫益卿拂袖轉身,自行去了。
剩下闌珊呼了一口氣,實在有些撐不住了,整個人往圈椅里一倒,昏昏沉沉。
且說飛雪拽著西窗出了工部,才呵斥說道:「你方才怎麼可以那麼對舒丞!舒丞做的一切都有她的原因的!」
西窗眼圈都紅了,他哪裡想要這麼對闌珊,只是心裡實在窩火的很,所謂愛之深才恨之切。
「什麼原因,我就不信了,」西窗也是滿懷委屈,抽噎著說道:「他明明只顧他的仕途,如果真的有心,這麼長時間怎麼也不見他去冒一頭呢,就連那個方秀異都偷偷地去過,龔小姐也還去探過兩次呢!他們還知道有情有義……哼,主子算是白對他好了一場。若早知這樣,當初何必犯了大忌諱去救他家裡人呢?」
飛雪氣道:「你還說?」
西窗揮動拳頭:「主子雖然半個字不提他,我也知道主子心裡想見,這個王八羔子,我恨不得打他一頓。」
飛雪忙問:「主子還好嗎?」
西窗嘟嘴道:「身子是沒大礙,可那些人整天輪番上場的詢問主子,雖看似客氣,實則叫人渾身都不舒服,得虧是主子,若換了我早瘋了。皇上怎麼能懷疑主子呢,難道不是他的兒子嗎?」說到最後,西窗捂著眼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