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來了已經有兩刻多鐘了,卻始終沒有勇氣邁步進門去。
飛雪眼睜睜地看她走到院門口,又慢慢退回來,想了半天又再轉身。
最終闌珊長嘆了口氣,她後退一步,將身體靠在院牆上。
今日是個晴天,頭頂上的月亮並沒圓,卻很亮,月光照在她的臉上,眉眼甚是清楚,雙眸之中卻仿佛盈著秋水,閃閃爍爍。
飛雪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走了過來,低低道:「要真的不想進去,那就回去吧……」
她還擔心另一件事——時候不早了,恐怕榮王殿下隨時也會回來。
闌珊默默地跟飛雪四目相對了片刻,心裡只覺著有些很軟的酸楚,終於她緩緩吁了口氣:「那就回去吧。」
才站穩了腳要轉身,飛雪目光一動,卻看向她的身後。
闌珊有所察覺,也慢慢地轉過頭去。
在月門口處,溫益卿身上披著一件石青色的外袍,手扶著月門的磚石邊正看著她,月光下他的臉色顯得格外憔悴,目光卻清明而柔和。
闌珊的嘴張了張,卻又無法出聲,她本能地往溫益卿身前走了兩步,又急忙停下來。
「你……」她定了定神,才重新開口:「郎中你怎麼出來了?你身上覺著如何?」
「你呢?」溫益卿卻問。
「我沒事,」闌珊急忙回答,「好好的呢。」
「我也沒大礙,」溫益卿眼睛盯著她,卻淡淡的說,「你不用擔心。」
他的語氣一如平常。
闌珊的鼻子卻早酸了:「是因為我……」
「不是,」不等闌珊說完,溫益卿先開了口,「你是工部的人,是我的下屬,只要是我的下屬,我都會護著。」
闌珊愣了愣。
溫益卿終於向著她笑了一笑:「只是你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去?」
闌珊才要回答,就聽到有個聲音說道:「她倒是想進去,只不過已經入夜,還是不打擾妹夫你養傷了。」
夜色中,一行人停在身側不遠處的廊下,提著燈籠的侍從們立在原地,只有榮王殿下負手走了出來。
闌珊跟溫益卿各自行禮,趙世禛笑對溫益卿道:「今日本王一直忙的不暇他顧,聽說妹夫你的身體欠佳,現在可好些了?」
溫益卿淡聲道:「多謝殿下垂問,沒什麼大礙。」
趙世禛道:「這就好了,你要是有個什麼萬一,豈不是讓華珍當了寡婦嗎?哈……」他戲謔地說了這句,眼神一冷:「你們不好生地扶著溫大人,卻叫他一個人在這裡干站著?」
溫益卿身後兩名侍從急忙上前攙扶著他。
趙世禛又頷首道:「好好養傷,這百牧山的事情,改日還要跟你商議呢。」
溫益卿垂眸。
趙世禛這才轉頭看向闌珊:「你呢?不好好呆著又跑出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