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竟沒有出聲。
眼睜睜地看著闌珊掙扎了一會兒,才艱難地重新跪坐起來。
她的半邊臉頰已經腫了,巴掌印明顯地浮了起來,嘴角一抹鮮明的血痕,從唇邊蔓延到了下頜。
皇帝收回目光,才淡淡的說道:「楊愛卿這是做什麼?」
楊時毅道:「皇上容稟,微臣身為工部正堂,又是本朝首輔,卻在眼皮底下出現這種駭人聽聞的醜事,是微臣監管不力,微臣的失職!」
皇帝揚了揚眉。
楊時毅繼續說道:「只是這個人……實在是太過膽大包天,目無王法,堂堂的朝廷官制,對她而言竟像是兒戲一樣。一個女子隨意出入工部,經手監管之事,實乃工部乃至整個朝堂的奇恥大辱!」
皇帝看楊大人陳詞激烈,不由咂了咂嘴。
在喚楊時毅進來的時候皇帝已經想好了要說什麼。
那當然得先興師問罪。
畢竟在楊大人的工部出現這種特例,實在是千載難逢,皇帝倒想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也很想趁機申飭一番。
卻沒想到一現身就先動了手,又說了這番話……卻把皇帝要問責的那一句給堵了回去,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皇帝心裡不太爽快,便道:「是啊,朕也奇著呢,以你楊愛卿的精明,也會出這種事?她可是整天在工部進進出出,你竟一點兒異樣都沒發覺?」
楊時毅濃眉緊鎖:「微臣所怒的正是如此,一來因為之前是微臣的『師弟』,所以先入為主的不疑有他,二來也著實想不到世間有這樣膽大妄為的女子,另外還有一點是……算了!不提也罷!所以竟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犯下了大錯。」
皇帝卻注意到了那句給他忽略的:「還有一點是什麼?」
「回皇上,」楊時毅冷冷地看了闌珊一眼,才又說道:「還有一點是微臣所不願意提及的,那就是她的能力倒是不錯,微臣自然想不到一個女子有這份才能……這許多原因糅雜在一起,所以微臣才疏忽大意了。」
皇帝思忖似的看著他:「哦……」
楊時毅卻又道:「但此事畢竟出於工部,加上、這個人上京也是微臣的主意,如果不是微臣愛才心切不由分說地傳她進京,自然不至於生出這種震驚朝野的醜事,竟也鬧於御前,引的皇上也龍顏大怒,將來若傳出去,卻把朝廷的王法官制置於何地?只怕不知引多少人恥笑!微臣身為本朝首輔,於情於理都無法推卸責任……」
楊時毅長長地嘆息了聲,抬手把頭頂上那頂一品大員的忠靖冠摘了下來:「罪臣罪該萬死,沒有臉面再統轄內閣,統轄工部,自請皇上重罰!」
闌珊起先給楊時毅一巴掌打的差點昏死過去,卻仍是咬牙撐著起身跪在旁邊。
聽楊時毅果然勃然大怒,義正詞嚴地怒斥自己,她的臉上越發火辣辣的,淚划過臉頰,竟也有些刺痛,好像臉皮都給他打破了。
突然間聽到最後,楊時毅居然要辭去官制,不當首輔……闌珊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楊大人不可……」